第一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第1页）

桌子上传来的晃动弄醒了正在补觉的林郁，他半眯着眼睛，将头稍稍离开枕着的胳膊，几道深浅不一的红印烙在脸上，显得有几分滑稽。

“啊，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头顶上方传来同班男生的道歉声，林郁刚醒，脑子转的还不是太快，闻言敷衍地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是下课了吗，他这一觉睡了多久，十分钟，二十分钟？

听着耳边嘈杂的聊天声，林郁将视线抬起，望向讲台的方向，打算看一眼标语旁挂着的钟表。

课间的教室明明很吵，讲台附近却很空旷，只余一名身穿黑红二色繁琐裙装的女生站在多媒体机器前，她微仰着头，背对着林郁，窗外的阳光斜斜打在女生的肩头，映着那头淡金色的长有些透明。

嗯？

她校服呢，还染了，他们班有这号人吗？

一股违和感涌上心头，说不清，道不明。

林郁拧着眉，一会儿，又如释重负地松开，他找到了那异样的感觉源自哪里。

无论是错落有致的桌椅，还是被风卷起半面的窗帘，地面上都映着淡淡的阴影，而站在讲台前的女生，身下却是空空如也。

“她的影子呢？”

他带着几分不解，喃喃自语道。

话音刚落，刚才还显得有些嘈杂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视频一般，风声，人声，虫鸣声，一瞬间，统统远离了这个世界，只留下一个被定格在此的画面。

不，被遗留下的，还有林郁。

怎么突然这么安静，林郁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那异样的违和感充斥在每一分的空气当中，让人心里毛，他偏过头，打算跟刚才吵醒自己的男生搭句话。

刚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将眼睛睁到最大，僵硬着表情的面孔。

而这张脸，离他不过十公分！

林郁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企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桌子因为他的动作撞在前排的椅背上，出哐哐的声响。

那名男同学并没有因为林郁的行为靠近或者退后，他仍瞪着那铜铃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郁。

艹你妈的，什么情况？！

林郁在心里咒骂了一声，视线绕过男生，飘向其他地方。

整个教室，或坐或站，二十几个学生，有男有女，此时都保持着相同的动作，将脖子伸到极限，瞪大双眼，一脸木然地望向他所在的方向。

林郁背脊凉，身体因为不适而有些僵硬，但大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思维飞快地转动着，企图为这诡异的一幕找出几分合理的解释。

整人？做梦？

看情况都不是，那这又是什么。

不管怎么说，先看看能不能远离这些“人”。

林郁将呼吸的频率慢慢降低，他没有贸然行事，一只手背到身后抓住了椅背的木架，同时仔细观察着面前男生的一举一动。

男生僵着脸，像是失去灵魂的傀儡，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好，三，二，一。。。。。。

林郁在心里默默地倒数，接着，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子，往前踏出了一步。

他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攥着椅子，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抄起椅子抡过去。

好在男生并没有什么表现，只是那双眼睛顺着林郁的动作挪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