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示录24(第1页)
陈天明从一片昏暗中醒来,耳边是模模糊糊的饮酒作乐声,帐篷外似乎是将士们正在宴席里享受美酒和羊肉。
四肢百骸都仿佛有毒蛇在游走,丝丝的疼痛将他摁回了迈下床的腿。
昏倒过去了啊。。。他的身体素质还是那么差,只是失去了那么些血,他的意识就不由自主的失去控制了。
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响是那么清晰而遥远,他重新躺了回去,目光空荡。
外面的世界热闹非凡,属于他的安静空间无人打扰,他喜欢这样短暂而自由的静谧。
陈天明在看着屋顶。
青州牧民们的房子都是些兽皮帐篷,用几根粗粗的沉木固定好,便是他们的家了,地上也是原来的野草坪和泥土,以至于可以直接在帐内排泄,叫奴隶将粪便埋起来就算完事。
在高大宫殿里睡习惯了的他感到新鲜,月光落在这顶帐篷的上部,仍然透过了一层薄薄的淡光,星星点点地撒在账内。
“真漂亮。。。”他喃喃地伸出手,向上抓去,抓住了一团空气。
蛮族人也喜欢枕着漫天星光睡觉么?他想。
肚子有点饿,头昏昏沉沉的,正好是适合胡思乱想的时候。
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哥哥还在位的时候,王宫里五个皇子只有他总是挨饿,因为他的亲生母亲被处死了,而那位女性本身也是没有任何政治野心的普通妃子,所以在皇宫里他是最没有靠山的一位皇子,没有任何势力会扶持和接近他。
只有哥哥会爱屋及乌的照顾他,把他带到其他皇子起居的宫殿内一同进食,玩乐。
在阿柴来之前,他总是时不时的挨饿,因为哥哥也很忙,不能每天都去照顾他。
皇宫城内的太监都说五皇子是个痴呆儿,因为他除了傻傻的笑和呆,没有其他任何表情。
他甚至连被懈怠和冷落后都不曾生气,只是自己一个人躲去角落,去捉园子里的蚂蚱,又或者跑去冷清的北宫殿,躲在厚重的锦帐后玩捉迷藏,他总是憋着气等人来找他,可是很久很久都不会有人在意他,他觉得无聊就自己跑出来了,北宫殿很宏大,一眼望不到边,也见不着一个人,小时候的陈天明心里就很难过,蹲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大喊,惊起屋脊上停留的一片乌鸦飞起,叫的很凄凉。
依然没有人理他。
所以他经常挨饿,即便饿了难受了也没有人看见,他渐渐开始乖的像一个人偶娃娃,因为根本没有人在乎。
没有人在乎的孩子,只有装的乖乖的,才会讨喜。
这让他有些开心,这些小时候的事情他本记不得多少,如今却触景生情的忽然想了起来。
帐篷的门帘被掀起一角,来者蹑手蹑脚的呼问
“殿下?您醒了吗?”
“张定波?”
“是我,”年轻人感到惊喜“您肚子饿了么?我来给你端些烤羊肉来啊,您等着。”
还没等陈天明开口,帐篷掀开的一角便又迅塌了下去,让他有些想笑。
真是个毛毛糙糙的庶出贵族,他家里难道没有教贵族人家该有的礼仪和等候么?
但是炙烤肉类的原始香气确实勾引的他有些痒。
不久,张定波厚重的军靴踏地声重新从帐外袭来,跑的急促而欣喜。
这个年轻人是真的很爱护陈天明,把他当成真的主子对待。
可他能给出什么样的奖赏呢?
陈天明望向帐顶,神游万里。
“殿。。。你谁啊?你要做什么?喂,喂!这是给殿下的肉,你——呀!”
张定波凄惨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陈天明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
帘帐掀开一角,少女冷淡如冰川的艳丽小脸代替张定波进入账内,手持一柄银色的小刀。
月光从那缺口中洒下,穿过海藻般漫卷的乌,点亮美玉般精雕细琢的半边侧脸,每一根柔和的线条都如同乌鲁尔天神亲自操起画笔,鬼斧神工。
她的美惊艳到了陈天明,一个捧着烤羊肉的十六岁蛮族少女,却有着汉人们推崇至极的纤细之美,将来的鷰朝开国帝皇正妻,这时还只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大君女儿,没有人愿意讨好的弃卒。
后鷰记·陈涉世家中,是这样描述这场相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