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页（第1页）

十五对庆南王府的规矩很熟，那些奴才们从哪条路来上茶伺候心里都有数，很快就选定一个既可以听到堂内说话，又可以随时遁逃的死角。李赞此行的目的是监察路匪抢劫茶税银一案，但他并不着急提到正题，反而详细问起南域物产，说起某种产自南域境内阿福江的鲜鱼更是赞不绝口。&ldo;我曾有幸品尝，其鲜美永生难忘。&rdo;荣敏笑道：&ldo;这种鱼离了江水，即便养着，不上三天就会肉味大变，远不如刚捞起来的鲜嫩。庚王能在北方吃到，怕也不是正宗。&rdo;李赞哂笑：&ldo;这种鱼果然稀奇，离了产地的水就会变味？如此霸道，怪不得无上美味却知者甚少。&rdo;荣敏摇头：&ldo;就是因为足够霸道，所以它还能活得逍遥。若是像鲤鱼那般给什么吃什么，放哪里都可以养活，这鱼……也就不那么珍贵了。&rdo;李赞一笑：&ldo;可见什么水养什么鱼，还是有点儿道理的。&rdo;荣敏拿起茶碗轻吹漂浮在上的嫩茶叶，漫不经心的说：&ldo;庚王还不知道这鱼另一特性。&rdo;&ldo;哦？洗耳恭听。&rdo;&ldo;这鱼除了不愿离开生长的江水，更不能容忍外来杂鱼。如果那些野鱼只是吃些水草污泥也就罢了，一旦跟它抢食小鱼小虾，那这鱼定会将入侵者咬得粉碎。&rdo;&ldo;咬来吃的么？&rdo;荣敏点头：&ldo;可不就是吃掉了么。&rdo;李赞恍然大悟：&ldo;怪不得这种鱼的肉质如此鲜美。&rdo;继而眉梢微挑：&ldo;如果我捉了来也喂它肉，给它吃好的，这鱼恐怕就不会变味儿了吧？&rdo;荣敏仰头大笑：&ldo;何必如此费事，只要用大桶盛上江水，每日再放些小鱼小虾进去，纵然走出千里，那鱼也绝不会有任何变化。&rdo;&ldo;王爷说的有理，以前的人竟没想到么？&rdo;荣敏放下茶碗，眼神如电：&ldo;他们早就想到了，可惜我南域的水和鱼决不允许外人随意妄想。跟我要，可以，我给。想硬抢，不行。&rdo;李赞垂下眼睛微微一笑：&ldo;王爷果然有趣。&rdo;就在十五以为这两个人要继续指桑骂槐兜圈子的时候，李赞忽然下令屋内的奴才和门外他的侍卫全部退下。这就是要说正题了么？荣敏也示意闲杂人回避，一时间，厅堂中只剩庆南王，庚王，蔡廷以及蒲绍。李赞皱眉：&ldo;这二位？&rdo;荣敏抬手示意道：&ldo;这位先生名唤蔡廷，是我幼时西席。蔡先生家中惨遭冤案，我又一直敬先生如父，所以斗胆请庚王……&rdo;李赞抬手打断，难得的直来直去：&ldo;蔡光祖是你侄子，他没死，你可以退下了。&rdo;十五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他现在可以想象屋内其他三人的模样，必然是目瞪口呆！李大人无论行为言辞，甚至连性格都是诡异莫测，即使是他的心腹管事都未见得摸清，何况才跟他第一次过招的庆南王？果然，室内一片静默，不片刻就听有门板开关之声。十五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只见蔡廷一个背影。&ldo;这个侍卫也下去。&rdo;&ldo;那请庚王也将璇玑营的人撤下如何？&rdo;哟？荣敏也不是那么笨嘛……十五微微一笑，左右观望一番轻巧的翻上房顶。四周围的人都撤下去了，庆南王又猜到有璇玑营刺客潜伏，如果蒲绍出来必然四下寻找。所以咱就换到你们头顶上蹲着，且看你到哪儿去找我？奇怪的是，李大人并没有再提蒲绍，而是径自说起正题。&ldo;我没时间与你周旋，茶税银到底是什么人劫走的，你我心知肚明。此次我被皇上钦点南下，却并不打算以查此案为重。王爷可知为何？&rdo;荣敏将心中惊讶压住，面上一片平静：&ldo;愿闻其详。&rdo;&ldo;所谓打蛇打七寸，劫了一次银子还能劫第二次，还能年年如此么？所谓治标，想来也无需我多费口舌，王爷自然心里清楚什么人才是根本。太子派来的密使，你们的交换条件我全都知道。王爷觉得可信？&rdo;荣敏朗声大笑：&ldo;我不信任何人，但他只要能降我税银，保我民生，为什么我不与他合作？&rdo;李赞悠然道：&ldo;那你可知征茶使三任中两任是刘太傅门生？另一任也拜了干爹？&rdo;静默片刻，荣敏说：&ldo;你想如何？&rdo;李赞站起身来走到花架旁，低头看着开了满满一盆的茶花：&ldo;刘皇后贵为国母，刘太傅地位尊崇，有些人借着名头胡作非为。本王其实也同王爷一般心思，无非是为国为家。只不过王爷目光稍嫌短浅，只考虑眼前罢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