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页（第2页）

  &1dquo;已经遣了随从去天牢接人，很快就能到家。”族长脸上并无一丝喜色。

  他的嫡长子一副早有预料的表qíng，追问道，&1dquo;那祭田的事谈下来了吗？他家愿意出多少顷？”

  &1dquo;谈下来了，六千顷。”族长不yù多说，径直回屋去了。

  其余人等却欢天喜地，额手称庆，&1dquo;天啊，六千顷！养活咱们全族怕是绰绰有余了吧？帝师府果然好阔气，也不知家里还有多少金银珠宝！”这样一想，侵夺关家产业的yù。望便越qiang烈。

  然而痛快只是一时，临到中午，关文海果然被放了出来，行经闹市，正好遇见捉拿归案的几名匪。他们早已得了官兵提点，心知关文海那厮已经平安无事，而他们却得为对方顶罪，彼此相见自是满眼血色，众目睽睽之下大吼起来，连说自己等人是被关文海收买才会犯案，他才是罪魁祸云云。

  关文海早被各种酷刑吓破了胆，抱着脑袋躲在长随身后，一看就知心里有鬼。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实在闹不懂他怎么能安安稳稳从牢里出来？这可是谋害人命的死罪啊！

  很快，仲氏就把关氏宗族当年苛待帝师府一脉的事传扬开去，截留钱财，抢夺田地，弃孕妇于不顾致人断绝子嗣&he11ip;&he11ip;种种罪状罄竹难书，骇人听闻，万没料到外表风光的帝师府一脉，在族中竟是这个待遇，果然是人善被人欺啊！

  百姓的同qíng心本就偏向了关家，听说关氏一族找上门，硬bī他们保全关文海，且为族人免费筹办族学，购置祭田时，已经无话可说。而关家却都满口答应下来，真是叫人恨铁不成钢！这样的族人你还维护他作甚？等着被生吞活剥吗？

  百姓由同qíng转为对帝师府的不满，心道你何等位高权重，竟委曲求全若此，实在太丢人！一个软弱的官员，真能承担起朝廷重任？不满的qíng绪持续酵，乍闻帝师府自请除族，这才陡然松了一口气，不但不觉此事欠妥，反而喜闻乐见，奔走相告。

  对嘛，生而为人，哪能一味忍耐？你已做尽该做之事，全了同族qíng谊，此时不走还待何时？真等到被人剥皮拆骨可就来不及了！

  在仲氏的暗中推动和宣扬下，百姓对此事竟毫无非议，及至看见帝师府的管家抬着十多口箱子，拿着一大叠地契，亲自送到族长家中，对帝师府的仁德与宽厚已是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围在路边看热闹的人群里忽然爆出一句高喊，&1dquo;哎，我说你们帝师府也太窝囊了！他们又是害你子嗣，又是谋你人命，还yùqiang夺你家业，断你根基，简直欺人太甚，你们还供养他们作甚？让他们去死好了！”

  &1dquo;就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们帝师府合该给他们当牛做马不成？”

  管家早已得了老太爷吩咐，念完礼单后冲路人拱手，不卑不亢，温文有礼，&1dquo;好叫大伙儿知道，我们帝师府一脉自古就有家训传下——旁人可以对我们不仁，我们却不能不义，非为软弱可欺，只求问心无愧而已。”

  &1dquo;好！说得好！帝师府太他娘的仗义！”这句侠气纵横的话正戳中路人心肺，尤其是那些行走江湖的游侠儿，最是感怀甚深，也因此，对关氏一族越厌恶起来。这日过后，&1dquo;你可以不仁，我却不能不义”一语迅在魏国风传，成为侠义之士的座右铭，而关家仁德之名非但没因除族一事受损，反倒深入人心。

  原先还得意洋洋的姚氏，如今捏着一沓地契，已是yù哭无泪，其余族人围坐厅堂，唉声叹气。六千顷祭田的确都是良田，却购置在原籍，那处乃兵家必争之地，驻扎着大量军队，而为了征集足够粮糙，军中将领会大肆侵吞周遭田地以做军屯。可以说没点身份背景的人，在此处几无立锥之地，这也是关氏举族迁往燕京的原因。

  倘若族人还有帝师府庇护，在此处购置多少祭田都没问题，然而关家自请除族的消息一旦传开，不出半月，六千顷祭田便会被各大军团瓜分殆尽，而关氏一族也会受尽打压。

  关家送来的不是恒产，而是催命符啊！

  &1dquo;没了帝师府，关氏一族算什么？你们还为一个小辈将老爷子往死里得罪，连带把大家也害死了！我不管，这件事是关文海搞出来的，该除族的也是他，叫他马上去帝师府门前负荆请罪，然后远远放逐！”一位族老完全改了口风。

  族长这会儿也不怒了，只因关文海受了大刑，手筋和舌头都被割断，彻底被废，而家中却不缺他一个子嗣，不能因为他害了所有人。早知如此，真该让他死在牢里，何必牵连大家！

  姚氏哭得肝肠寸断却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伙儿开了祠堂，划掉关文海的名讳，然后命他背上荆棘去帝师府门前请罪。哪料一群人还未出门就收到老爷子被气得卧netg不起的消息，而皇上特意派人将他送往京郊皇庄养病，不准关氏一族探视。

  帝师为族人奉献一生，临到老，竟落得个无根浮萍、子嗣断绝的下场，其悲痛之qíng可以想见。索xing他虽然病重，却还能整理书稿，倒是没耽误撰写儒家宝典的大事。众位鸿儒每日前往皇庄与他探讨学问，修改文章，jiao流心得，竟颇有些乐不思蜀，哪里还会顾及族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