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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若，我眼中也没有这么个人。谁是应娘的夫婿，谁才是未来的帝王，我能扶他上来，也叫他下去。一个皇后不值当，一个左右天下局势的摄政皇后，那才是我心中所愿。如此代代相继，这天下，也是我家囊中之物了。”
小辉听着，不由为之震撼。
辛公绥却在此时到来了，她只得起身，出外迎候引见。
辛公绥说的却并不是什么大事，琐琐碎碎的叫人心烦。他是近上任的礼部侍郎，此次正同太常寺等一道经手延昌帝的丧仪。等此间事情已毕，他略有迟疑，先道：“臣闻京中有义夫妇高——”
殿外王成章却忽然来了，言说有要事相商，张海月匆忙起身，见辛公绥有些呐呐，便点一点，说道：“知道了。”
这“知道了”三字，却被咂摸出无数味道来，辛公绥不好细问是何故，只好把这话原封不动地讲给了高父，又由高父转述给了徐长者。
徐长者自然无奈，却因为已经奏报给了太后，这“夫妇”之语便生将未曾谋面的两人凑在了一起。恰巧高旭棺椁入城，便将两人埋在一处。高父却并不认先前许下的诺言，徐长者却没有办法。
这头方办完事，归到家里，却见徐婆婆哀悖过度，如徐令仪一般投缳吞金，身体早已冰凉。万念俱灰，竟也跟着去了。
等到徐彦归家，眼见亲人俱死，尘念尽散，当时顿悟，于是投归佛门，再未曾见。
第112章
送走了王成章，天色已经完全便黑了，张海月带着些疲累地靠坐在塌上，侍女们早早识地避了出去，遥遥地从窗外传来活泼的欢笑声。她们的身上总有着一二难以被消磨的鲜活气息，这总是久居深宫的人所艳羡的，张皇后含笑听着，心中却缥缈没有依定的地方。
门外风声萧索，殿内并没有燃灯，只在转角处摆上了三两蜡烛，用以照清行走时的路径，张海月闭目养神，殿内的光线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逐渐变亮了。小辉持烛慢慢向她靠过来，直到珠帘之外方才止步。
虽则国朝对女子名节颇为看重，但对于已婚妇人或孀妇却并没有格外的约束，自然，若要真论起无所顾忌来，终究是比不过男儿的。张海月要料理政务，自然逃不脱与朝臣们交结。这一层帘子便算是个象征性的遮挡，也格外显出其身份的尊贵不同来。
小辉掀开珠帘，靠到张海月身边，轻轻唤道：“女郎，该起来了，那头还有事情等着呢。”
张海月睁一睁眼，慢慢地坐直了，竟是已经倦怠地昏睡过去。小辉向身后的宫人们略微示意，便有一众执灯捧镜，或取梳拿花的宫人鱼贯而入，为张海月整妆，人人守礼，并不敢稍有放肆。
景平帝已在殿外等候，他年纪虽小，也被身边人教了些男女大防的事情，因此并不入内。张应牵着他的手见景平帝神情紧张，便笑道：“别怕，阿姊又不会吃人，你只管把她当姨母看待，也便罢了。”
景平帝乳母听了，心下却不由腹诽起来，迎头瞧见张应淡淡瞥来的目光，立时一抖，垂下去，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张应自走了进去，一面顺手接过钗环来，对着镜中略一端详，便要往张海月头上插。
张海月急声道：“去旁边坐着！应娘啊，你来就是个添乱的，那么些东西，哪里能这么胡乱摆弄呢。去，去，那边去，看着你啊我就觉得这心里跳得慌。少糟蹋好东西。”
张应也不恼，一旋身便往旁边小凳上坐了，用手撑着脸，盯着张海月出声。张海月被她灼灼目光望了又望，不由有些狐疑，问道：“瞧我做什么？”
“我瞧一瞧阿姊而已。阿姊好看。”张应则答道。
张海月挑一挑眉，也不点破她花言巧语要讨欢心的事实，等收拾完了，这才站起身来，复又到张应身边坐下。
张应挨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张口问道：“阿姊既然知道那辛公绥打着什么主意，那高家夫妇也的确因咱们而死，为何不顺水推舟，也算帮衬一把？”
张海月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反问道：“早间你有意避开了，并不在场，我同辛公绥所说的话，本不该有第三人知道，你又是如何听到耳朵里的？”
“长本事了？”
张海月问道：“学会算计我，还买通了我身边侍奉的人？应娘，你好大胆子。”
她的话语虽然叫人生惧，语气却仍旧平和，张应不以为意，坦然说道：“阿姊不也瞧出了吗？这是瓮中捉鳖，就等着我去呢，否则以小辉姊姊的手段，哪里有这样明显的纰漏。可惜了我竟没瞧出来，真着了这道。”
“只是阿姊，我是真不明白，为何……他们到底可怜啊。”
张海月冷笑道：“他们是可怜，可那是自作自受。自作孽，不可活。”
她叹了口气，说道：“可是，你的心肠到底太软了，应娘，你该把自己放到天下的位置上看。你是我的妹妹，是张家的女儿，是皇后，那么你便要将得失放在位。不仅是你的得失，还是社稷的兴衰。百姓和天子，那就是水中的大鱼和小鱼，游动间小鱼总是依附大鱼，跟随它的转向而转向。”
“今日我只是因为一时的怜悯而对她进行了抚恤，他日难道就不会有更多人被逼着如那徐氏女一般，心不甘情不愿地去赴死呢？你得知道，他们后头打的什么主意，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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