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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香云道：“从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不过是供人玩赏的静物，终日攀比的不过华服美饰，容貌娇丽。可如今不同了，男人们想要将我们驱逐出战场，但他们只是痴心妄想。”

  “你要保住自己的地位，便一定只能助我。”

  第56章

  卫王的母亲李德妃出身不凡，未入宫前便是有名的世家贵女，尤以才德著称，一路连捷而上，很得延昌帝喜欢，早早便登上了高位。她只有卫王这一个儿子，自幼爱若珍宝，更又添了一分贪念，希冀卫王终有一日得继大宝。

  岂料千算万算算不过帝王之心，母子两人又因为陈王并邹贤妃很是受了一番挂落，延昌帝甚至当众斥责起卫王来，直呼此子不堪大用，言语间显然已隐隐将卫王排斥在外了。

  李德妃自然没有也不敢生出怨怼来，可李家已经往里头压了太多的东西，几乎将所有出息的子弟都填埋了起来，一旦就此罢手，势必家道衰微，过不了十年，便已俨然成了末流，永无翻身之日了。延昌帝却在这时偏压制起了世家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李家纠结了一干世家，便要去压这一份重宝，拥护卫王逼宫去了。

  此计若成，百年富贵唾手可得，可一旦不行，便是千夫所指死无葬身之地，何况延昌帝积威甚重，众人心中皆是敬畏惶惶，如此便少不得牵扯个由头出来，勉作掩饰之语。

  可巧延昌帝因病已十数日不曾露面，一应事宜皆由王成章传递，卫王便立定了主意，假做“清君侧”的幌子，当夜便要行去。

  他正踌躇满志地同座下谋士谈笑说话，忽闻外头小内监来报，言道：“王妃在外头求见，言有要事相商！”

  卫王不由皱眉，面带厌烦道：“她怎么来了，真叫人心烦。”

  已有人开口婉劝道：“王妃向来不是那等莽撞的人，如今这样紧要关头上反倒急来，想来是真有要事相求的，卫王不如先去见一见，也免得出了纰漏。”

  卫王摇一摇头，只道：“先生不知，她向来粗鄙不堪，又是武人出身，连正经书都不曾看上一眼，这样的人，能有什么见识？无非是咋咋呼呼，又寻些口舌纷争罢了。”

  他站起了身，又理一理身上的衣裳，方才出去了。

  齐友真已在此等候许久，见到卫王过来，已是大喜过望，眼中含泪，一下扑到在卫王身前。

  她哽咽地求道：“请您看在几个孩子的份上，不要再去了。”

  卫王不由怫然变色道：“齐氏，你在说什么糊涂话？”

  齐友真一径摇头，只抽噎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瞒我吗？做这样的事为什么不同我说上一声，又为什么要拖着几个孩子一道去死？！你疯了吗，君父尚在，你这是谋反！”

  卫王怒到极点，一个巴掌便挥了下来，齐友真闪避不及，脸上便红肿起来，她仍身子挺拔地半跪着，也不去捂，只诘问道：“你气急败坏了，是不是？说到你痛处了，嗯？你是痴了还是傻了。古今天下成事的人有多少，这多少里头又有几个得了善终的？你以为他们中的那些个人是真心助你？图的无非个从龙之功。”

  她向来快言快语惯了，此时怒愤之下也顾不上小心斟酌词句，几乎是脱口而出，虽觉有些失言，却也顾不上那么多，只盼着着骤风暴雨的一席话能将卫王打醒，省得白送了性命。

  卫王却冷冷地逼视着她，只觉她着实无礼，甚至谋划起继位后的光景来：“我又能如何？从前太子在时我不能争，如今太子不在了我还是不能争。圣人这十年里落多少人，他连陈王都杀了，下一个焉知不是我？先下手为强才是正道！”

  齐友真叹道：“我怎么不知道你的苦楚，可母妃还在，你又置她于何地呢？”

  卫王不耐道：“她明白的，你不必再说了。”

  齐友真不由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只无奈道：“我知道我是劝不住你的。”

  她此时已经暗暗在心底下定了决心，也不再对卫王抱有任何幻想，只盼着自己能够平安脱身，不至于丧命此处。

  她慢慢起身，装作平静而释然的样子，又望了卫王一眼，悲道：“无论如何，我会护住孩子们的，你……”齐友真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卫王神色和缓了些，缓缓道：“你放心，等大事了却，我定不会亏待你。”

  齐友真没有说话，只是伶仃地扶住侍女娟儿的手，慢慢走了出去。

  方一跨上马车，她立马收敛了面上的哀戚神色，肃然对车夫道：“通伯，马上回家里去，我有事情同阿耶阿娘商量。快走！”

  通伯也不打咯噔，立时便扬鞭催马向前，齐友真撑住摇晃的身子，心里却惴惴不安，她默默地数着时间，期盼着路途更短一点。马车方一停下，等不及侍女的搀扶，齐友真已经踉踉跄跄地跌下了车，埋头就要往里头冲去。

  她的父亲齐存善听闻女儿到来的消息，已经早早来到门前等候，方一见面，便忙执手问道：“这是怎么了，闹得这么狼狈，是谁又给你气受了。哎！早知道就不答应这门婚事了。”

  齐友真匆匆低声道：“先进去再说话。”

  她的母亲冯氏也等在堂中，见齐友真神色慌张，立时便明白了，先打了下人们，又叫心腹亲信守住左右，方才问道：“是卫王那头出了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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