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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哪里来的歪理！”张崇福心中恼怒，却也没有办法，只好叹气不止。

  她沉吟道：“蛮蛮，她那里倒还好，一切都还好，你叔母、阿婆，都不错，广铭女士又很是照应，时常一道叙话，如今，更是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了。家里的田产也6续置办起来了，照着你的意思，又额外多储了些粮。底下的那些东西，也照样预备着，南地不同于京中中，虽然少了过去的亲旧，却越轻易起来。”

  “京中那是天子脚下，到底不一般。”赵明闻只好捡了些不犯禁的话胡乱点了点，便不再谈论下去了。

  “是啊，天子脚下。顾虑重重也是难免的事情。”

  张崇福忽然转换了谈论的话题：“看你的意思，是要在这里立足？拂云城处于冲要位置，不管是哪一边乱起来，都势必遭到波及，这可不是好地方，何况这城甚狭小，你就算暂时修缮了城墙，待到后日，这来往的人一多，也难以承载了。”

  羯人割让的两座城池中，唯有拂云城最大，便是靠着大梁先人的余荫，至于永宁，那也不过是一个虚挂着城名的荒地，几乎叫人忘记了那处的存在，因此在众人的谈论中，往往会忽视过去。

  赵明闻显然心中早有成算：“此事不着急，咱们一时半会，是成不了风气的。至于往后——”

  她狡黠地一笑：“至于羯人和魏人能不能答允，自然要看我手段如何了。”

  张崇福显然被她引起了兴，含笑问道：“，是吗？那我倒要听一听，是怎么一个高明手段了。”

  赵明闻竖起手指，在半空中勾画着，语气平静地说道：“所谓手段，其实前人也早已用过，无非声东击西、釜底抽薪八字罢了，并没有什么特异的地方。梁人多信道皈佛，小小一间庙宇，自然多的是信众前去捐资，便是立一座金像，塑一尊金炉，难道还有什么难的吗？这金像一类的东西实在贵重，少不得引人贪欲，偷盗，还是偷盗庙宇里的东西，自然更是一桩大事。我这个做公主的，少不得出面清查。既然案子已经查清我自然少不得警诫一二，立些墙也不过是应有的保护之举，这往后——”

  她拉长了声调，又朝张崇福晃了晃手指：“往后如何，那就不是我能估量的了。”

  “好，你做的很好。”张崇福朝赵明闻深深地望了一眼，沉默半晌，忽然又欣慰一笑。

  “好孩子，你做的很好。”她点了点头，却显得有些悲哀，甚至隐隐带上了哭声，“好孩子，好孩子。”

  或许是因为她并不希望赵明闻如此工于心计，因为那毕竟代表着，赵明闻不得不这样做，处境的艰难可想而知，而赵明闻也不再是当初那个纵马畅意的女孩了。

  但她们都没有选择。

  两人沉默地用过了晚饭，便有撷芳进来，请赵明闻商议事情。张崇福很轻易地就认出了撷芳的模样，虽然她容貌大改，变得格外陌生了，但是那说话的情态和动作却是始终相似的。

  “是撷芳？”张崇福还是带着迟疑地问了一声。

  撷芳朝她回了一礼，笑答道：“是我，问张娘子安。”

  张崇福叹了口气，摇头自嘲道：“我如今是老了，眼力也不如从前，连过去的故人都忘得多了，如今是你们的时候了。哎，不一样了，和旧日都不大一样了，这草原的风俗我一路望下来，倒心疼你们是如何苦熬的。”

  撷芳却并不诉苦，只道：“不管如何，那到底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咱们是咱们的地方，一应事情又都能恢复原样，这不更好吗？”

  她绝口不提昔日的那些不适来，赵明闻知道她的意思，这是在帮助自己打扫尾，免得叫张崇福忧心。其实谁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只是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别人不叫知道，自己便也真不知道罢了。

  难得糊涂而已。

  撷芳又转向赵明闻：“女郎，那头还在等着你呢。”

  赵明闻朝张崇福望了一眼，见对方无声颔，这才松了口气，于是站起了身：“那我先走了？”

  张崇福点头道：“去吧，这会子来找你，那都是大事，我在这里自有去处，不必多管我。”

  听了她这话，赵明闻这才真正地放下心来。于是同撷芳一道急匆匆往外走，又额外嘱咐一旁的昌仪：“你亲自去瞧着阿姨，别叫旁人经手，弄些事情出来。”

  昌仪急忙应道：“我知道的，请公主放心。”

  赵明闻这才狠心离开。

  路上，她又问撷芳道：“出了什么事情，底下的那群人又怎么折腾了？”

  撷芳却摇头：“很不干他们的事情，是京中传来的消息，那头，似乎闹起了兵变。宗室不大喜欢张皇后呢，又怨她把持着天子，这一来二去，可不就闹腾起来了？老侯爷听了信，赶忙就打信使回来了。卫家郎君又着急给咱们一说，因此我才匆忙来寻。”

  因为过去的习惯，撷芳并没有改换自己口中的称呼，尽管张海月已经被尊为太后，她依旧称呼为皇后。但赵明闻一听便明白，也顺着这话头说了下去。

  “张皇后？”赵明闻叹了一口气，“她是个有手段的，这事情，只怕不能善了。”

  “兵变，自古以来的兵变，哪次不是血流成河？他们那些宗室，却并不掌兵，哪里来的本事斗什么兵变。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平白惹人笑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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