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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几人声音震天，让人纷纷侧目。
那御史本来看准了空当，就要眼睛一翻歪着身子倒下去，便听到赵明闻如此威胁，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还是不敢试探，只好硬着头皮重站直了。
这样虚张声势的表现或许对于一部分来说已经足够唬人，但放在几个已经熟知其中内情的人眼中，便显得有些色厉内荏了。傅洵但笑不语，只看着面前好一番唱念做打，甚至平白多出了几分悠然的模样。
但赵明闻只是平静地扫了他一眼，转而望向景平帝：“还请陛下恩准。”
景平帝精神一振，不得不说，赵明闻即使在这样的时候，仍旧对自己保持着恭敬态度的表现显然取悦了他，虽然本来心中或许觉得赵明闻有些多事，但在此时，这三分不情愿反倒变作了五分愿意，可有可无的小事上便更加宽容起来。
“皇姊若有什么想要询问的，便请问罢，一切便依照你的心意来施行。”
有了景平帝的这句话，那御史也就再也没有了推诿的理由，心不甘情不愿，却还是不得不等着赵明闻问话。
赵明闻则沉默了一会，她凝视着此人的眼睛，直到他毛骨悚然，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第一问、沦陷羯人之手，至今不曾收复的旧都故地，当不当收？”
“当收，但等要等到民息重修之后。”
她问的还算轻易，那御史答的也爽快，在这样的大事上，即使人人心中并不是如此所想，面上还是要依照主流摆出一副姿态来。
“好。”赵明闻一点头。
“那么第二问，下所说我征伐劳民伤财，有何凭据？”赵明闻继续询问道，对于她这样的问题，那人不由感受到有些不解，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用兵本就是天下怨愤的事情，难道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地方吗？”那御史斟酌着词句，如此小心回答道。
谁知赵明闻陡然变色，怒声转向景平帝，手指户部尚书等人：“请陛下当即将这些贪赃枉法，假公济私的小人拿下！”
“赵氏，你不要血口喷人！”户部尚书万万料想不到，这桩事情最终会烧到自己身上，当即愤恨不以。
“这……皇姊，这其中是否有些误会啊？”景平帝束手无策，他忍不住询问道。
赵明闻却冷笑一声：“我只怕担不了这伤财二字。”
她掰着指头慢慢数了起来：“北地自有边市，依照先皇嘱托，其中所缴纳的赋税全全用于玄甲军的所有开支。便是如此，每年居留城仍要押运一大银子送往京中，从这一点上来说，我边军几乎并未动用国库中的钱米，何来伤财一说？除非……”
她的目光冰冷地扫过每一个人：“除非有人瞒报了这一款项，全数吞没后甚至并不满足，仍向朝廷进行了谎报。”
这的确是唯一能够解释的理由尽管所有人都明白，这并不是实情，但依照方才那御史话中所说，便也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答案。
而这时已经来不及翻供了。
杨晖万万料想不到，赵明闻竟会如此剑走偏锋，几乎算得上胡搅蛮缠地破了局。
他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
“自然，这或许是军中人监守自盗，可是每岁押运，我一定立下字据，并且同样收到了主管此方的朝臣画押。每一年都并非一人，但结果都是一样，如果哪怕一次，有人没有答应，那么这件事情都会暴露。可是，我没有等到这一刻。”她话锋一转，耐心地替几人补充上了另一份答案。
赵明闻微微一笑，语气中不乏暗示：“那么，只有这样才能解释。”
“那就是户部下的所有人都是蛇鼠一窝，公然盗窃，以至于动摇国本。”
随着赵明闻的话语停下，所有人都陷入了奇异的沉默当中大部分的人都在暗暗地交换着神色，不敢相信，赵明闻竟然如此大胆。
但赵明闻似乎仍不满足，她继续以一种感激的口吻说道：“或许我还要感谢您倘若没有您今日的一番话，咱们都要蒙在鼓里始终不知道是哪里出来差池。”
“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又或者说。”赵明闻轻笑一声，“中堂有没有这份魄力，叫诸公都细细翻检户部这些年来的账簿呢？”
第2o5章
赵明闻的话语当中纯然是真心，几乎看不出半点的伪装，却正是这样的表现，让在场的几人都沉默了起来，不知自己应当如何应对。
若换在往日，他们自然有百千万种手段来对付，且不提巧舌如簧的本事，颠倒黑白也来得容易，便是众口铄金，因此闹出三人成虎的事情来也并不是稀罕的事情，往往只能捏着鼻子认下，算是自己倒霉惹出了这样的一番事情出来。
可如今他们遇上的却偏偏是赵明闻这么个不安常理出牌的主。
若说她懂智谋，可偏偏行事都不依照规矩，许多事情且都不能用情理来解释，甚至于甘愿将自己的利益平白陪送出来，可若是说她一味无知，却偏又解释不通，便是参照如今的寥寥几面来看，事事都是走向了对她有利的方向，乃至于抓住了几人口中最致命的地方加以渲染。
这显然是矛盾的。
眼见着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景平帝也不愿事情闹大，只好出来打圆场道：“皇姊行事也实在固执了些，其中或许有什么矛盾也未可知啊？朝廷每年开支不一，便是填到了空缺上，因此才会空出这一注钱，这样的理由也不是不能解释。户部尚书是经年老臣了，朕也十分敬重他，如今难道要为一个找不清楚根底的怀疑去攻讦诋毁？若真有此事，如今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料理清楚的，且要等人小心查证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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