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页（第1页）

  但在这种亲密氛围中，中方很多官员却也不会对美国人太客气，美帝美帝喊了这么多年，一些固有观念早已深入骨髓。

  洛杉矶使馆的中方武官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了，也不讲究什么外交礼仪，训斥完洛杉矶警方，直接便接了人走。

  美方司法独立，地方警局更有高的自主权，但遇到这等敏感事件，只能请示上级后眼巴巴看着“肇事者”离开。

  老妈的身份太特殊了，便是正同中国尖锐对立的苏联，也不会冒着惹来巨大风险的可能来扣留这位中国8341部队的领导人亦或其亲属。

  何况，只是普通民事纠纷的争斗。

  6铮默默的想着，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低声说道：“妈，咱们这是算被押解回国吧？”听说，军委里一些人对老妈此次美国行很不满意，使馆的同志一直在催促老妈回国。

  韩静微微颔，淡淡的说：“算是吧，怎么？你怕了？”难得，会跟儿子开句玩笑。

  6铮笑道：“外公说，我们革命者要有乐观主义精神，爷爷说，梅花香自苦寒来。我可继承了他两位老人家的优良血统，我要怕也是怕老妈你不疼我。”

  韩静笑了笑，没说话，显然儿子耍宝俏皮又做给瞎子看了。

  6铮却早已习惯，过了会儿，说“妈，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努力上进，不让你失望。”好似是对韩静说，又好像是跟自己说。

  韩静嗯了一声。

  6铮知道，老妈和老爸不同，她一直也没对自己有什么期待，希望自己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好，老爸则是对自己期望太高，敦促太严，眼见自己走上经商邪路，无所不用其极。在他眼里，自己便是自甘堕落，哀莫大于心死，最后终于他和自己反目成仇。

  “喝杯酒吧？”6铮突然提议。

  推着餐车走来的两名空姐穿着银灰色双排扣西装，都是高佻的个头，气质极好，餐车上，各色饮料间，赫然摆放着茅台酒。

  两名空姐见到穿着绿军装的韩静，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下，随即一起敬礼，脆生生道：“长好！”民航刚刚从空军分离没几年，两位保留着特殊年代记忆的空姐完全是下意识反应，虽然从十几年前取消了军衔制度，从军装上更看不出级别，但四个兜的干部军装，加之韩静的硬朗气度，又是乘坐国际航班，一见便知道是长。

  韩静肃然站起，回了个军礼，说道：“稍息。”坐下后才微笑说：“给我们倒两杯酒。”

  6铮知道，虽然老妈也会觉得这样的场合这样的举动有些不伦不类，但军礼是那么的庄重，老妈也会庄重的对待之，自己，心中又何尝不是百感交集。

  曾几何时，这是共和国坚不可摧的国魂。

  “妈，我祝你工作顺利。”6铮举着酒杯轻轻和韩静碰了碰杯，随即咂了口酒，这些以后可能数千元一瓶的酒水，现今只是客机上免费的饮品，当然，如今能乘坐国际航班的人士，自都是国内精英。

  “广宁现在展很好吧，你吃的住的，都习惯吧？”韩静缓缓的问，此时此刻，她终于流露出了母爱。

  6铮笑着说：“都挺好的，妈，你不用操心我。”

  韩静点点头，便不再说什么。

  ……

  一辆红顶白身的客车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颠簸行驶，动机出老牛般的嘶吼，车内旅客有的轻声谈笑，有的靠在座椅上打鼾。

  这是从乌山到广宁的长途汽车，大概要走一个多小时，每天早上九点车，下午到达乌山。

  车里坐满了人，过了三十岁的人，不管是工人还是干部，出门的话都喜欢穿整洁的灰色列宁装亦或夹克衫，通常来说，列宁装上衣口袋别着钢的多是干部。西装，在乌山和广宁已经极为常见，这趟班车上几个爱赶时髦的小青年便都穿着西装，下面穿的裤子，却是喇叭裤、牛仔裤都有，显得不伦不类。

  车上妇女和小孩不多，仅有的两个小孩却因为一块饼干打了起来，他俩的妈妈训斥着他们，又心有不忍，然后哄他们说：“两个细伢子莫闹，下次去北京，妈妈给你们买小人书。”

  “哒”有人点上了香烟，本来就弥漫着呛人烟雾的车厢内又多了一处重灾区。

  6铮坐在车厢中间的靠窗位，他坐了两个多小时的火车到达乌山，又登上了前往广宁的公共汽车。

  其实广宁是京师出关的门户，以前兵家必争之地，从北京去关外的火车都要途径广宁，不过6铮去乌山置办了些特产，这才转了汽车回广宁。

  后上车的乘客在车厢中间站了几个人，6铮见其中有一位老者，便起身让座，老者推辞了几句，便也坐了下来。

  “铮子？”从车尾位置传来女孩惊奇的声音，6铮回头看去，才见到刘小慧和秦明亮坐在最后一排，刘小慧正兴奋的起身招手。

  6铮在车的颠簸中三步两步来到她俩身边，刘小慧便叫秦明亮往里边坐，秦明亮不情不愿的挪了挪屁股，说：“俩人座坐三个人？咋坐？”

  6铮笑着说：“你们坐你们的，挤着坐太热。”

  刘小慧本来已经瞪起了秀目，看来是想火，听6铮说话想想也是，便说：“那咱仨换着坐。”伸腿踢了秦明亮一脚，秦明亮闷闷的，也不吱声。

  6铮笑道：“个把小时的道儿，一出溜就过去了，让什么呀，麻烦死。”肚里暗笑，看来有段时间不见，小慧把秦明亮吃的死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