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生者与佣兵（第1页）

两人的马显得特别躁动，马蹄不断踏起尘土，鼻息愈来使力，似乎还没有收回在夜里丢掉的魂，摆动着马鬃，要人赶着才愿意走路。

佐娅不想跟走在前面的格兰说话，对她而言，过去生的就变成序曲，忘掉那些可能是不幸的事努力的话还是能办到的。看着坐在他身后的那个还没有意识的小半身人，她只觉得自己似乎是麻烦事越陷越深。

“你不打算还给我吗？”可唯一能让她对格兰开口的事此时正被格兰拿着。

“还给你什么？”他反问到佐娅，而这句反问居然能从中体会出轻蔑的情境。

佐娅顿时感觉不妙，一脸犯难之色又只能尴尬回答他：“还能有什么……当然是任务完成的报酬啊……”说着，她便不再看着格兰的后脑，反而去假装观察那晃动的马鬃。

格兰停了一会，不紧不慢的，舒缓地回复：“这可让我难办啊，谁知道那半身人说的‘勇者’在哪。”

佐娅没有回话。

“你既然说你不是我找的勇者，也不是那个半身人的勇者，那这袋金子就算是无主了。”

再也受不了他的那种没有语调的嘲弄，佐娅快马到格兰的旁边。

“你不要搞错了！这是我应得的！是那个小偷拿了我的东西不跟我说！”她的神色激动，不愿意当那种处于道德地位低下的人。

他微微转过头去，而佐娅也在那一刻看见了，看见了格兰从来没有过的肃穆眼神。

“你的报酬，有这么多吗？”

格兰举起了那袋金子，袋子被装得鼓胀，里面些许传出的光泽可能真的会招来一些爱财的妖精。

佐娅不是那种蠢人，在确实看见了这夸张的数目后理解了当事人的心理。

半身人虽说是可以跟任何人洽谈的社交种族，但当他们做出了有损他人的事，尤其是非本家族的外人时，那种极度放大的愧疚感就会折磨自己，海斯米在漆黑一片的路上自以为幸运的捡到一袋金子时，遇见了它的主人，在被她从狼群中救出的那时，产生了传说中勇者的幻视，而为了满足他爱的小谢尔米，那个人类女性也配合了他。

但，当他听见了她的抱怨时，他就已经陷入了那种折磨，生活上的拮据和道德上的折磨在他脑子里打转，就这样转了一晚上，而当他不再犹豫时，已经做好了之后的事。

原本要还给那个“勇者”的袋子，装入了更多的金子，可能因为拮据会有些其它的贵重物吧。

“出来行商的半身人还带着外甥女，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佐娅内心缠成一团，在表面的体现就是怒不可遏。

“他妈的，不用你提醒我！”

这意味着一个标准的十多人半身人大家庭，因为若干原因，只剩下了这个大舅舅和小女孩。

她气愤，但只能握紧拳头盯着格兰，说不出话时就是她佐娅最无能时。

“我根本不关心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他又把目光转移到前方的路，“在把这个半身人安置好后你就闭上嘴跟我走吧。”从他的眼中可见他的认真。

佐娅没再回话，而她那股忿恼也消去许多，骑马在这黎明时分，被最新生的阳光照射着，也尤觉得尚过去不久的那些恐怖的事是那么虚幻。

他们回到了苏洛曼阿，绕了好大一圈，最终还是被迫落到了这个多事之地，太阳正对着他们的正脸，大角度产生的阴影遮蔽了二人的行进道路，在走进大门身入那道阴影时，佐娅脑海中的风浪使她没有正眼看路，而赫曼格兰，越严肃的心眼像是要射出一般，死抓住眼前的一切。

白天的街道的人流明显更少更散漫，晨晓的婉转嫩色光拐过街墙几角，透过烂洞的灰墙隐约见浮在空中的尘点，就要结束歇脚的麻雀站在一起，看向它们心中那无限可怖又无比憧憬的天空。

或许有人推开二楼的窗户，在温柔的阳光下升起懒腰，不管下方走过的两个内心正在起风浪的人。

格兰背后的小谢尔米该怎么办呢？柔和的光铺满她的小小的身体，铜褐色的麻花辫因马匹的抖动而散开成蓬乱的卷，微闭的眼与轻缓的呼吸，不管之后放在哪里都让人难以安心啊。

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一般，孤儿，不管是何种原因而产生的孤儿，年龄过小的都应该送入宗教院，在战前，即使是最偏远的市镇也会有教堂，帝国的教堂甚至会出现在一些山沟里的乡村，因为大部分小教堂都是民间自建，信仰皇帝信仰的善良的人会收养这些孤儿。

大城市里的宗教院更是接近宗教大学的幼儿部，那里有可被称之高级的设施，甚至到了有些贵族都会送后代进入学习，但皇帝的教法极为严苛，在设置宗教院的门槛上的制度极为严谨，历代都保证了这个设施的福利属性。

‘战争后就另说了，能在战争中不被抢的教堂就算它幸运了。’

虽然这么真实地想着，但佐娅还是觉得恍惚，在她不长的生命中，几乎被那段屎一般的战争经历挤占了。

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了，她暗自想，也许自己上辈子是什么东西的一坨排泄物吧。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