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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聽他貶低妖的話隨口就來，滿臉厭棄，輕輕眨了一下眼，無法將帳房口中以色侍人，奴顏媚骨的人與她認識的少年掛鉤。

於是她問：「你說這麼多，是不是羨慕他？」

帳房一怔，臉上驟然泛紅，紅了之後又有羞惱，怒道：「我為何要去羨慕一隻妖？！」

「因為你活得不如一隻妖啊。」沈?手中的筷子挑起最後幾根麵條，吃下後對帳房笑道：「這世間妖也好，人也罷，皆是芸芸眾生之一，只要有生命，便僅有好壞善惡之分，沒有高下尊卑之別。」

只分善惡，不論尊卑。

這是刻在紫星閣牌匾上的小字，是當初創立紫星閣的第一任仙師親手所書。

沈清蕪曾對沈?說過，紫星閣創立之初的本意，便是要容納妖，守衛妖與人之間的和平共存，而御師，只防為禍的妖，不幫作惡的人。

後來這宗旨本意被時間搓磨。

小字猶在，初心已改。

紫星閣不再是過去的紫星閣，成了助紂為虐的幫凶。

沈?的童年很少上街，她自小與浮光塔中的妖為伴，將每一個有靈性的妖當做可傾訴的朋友，但她見過一夢州，見過天寶大道，見過萬兩金樓。一夢州里妖成了供人賞玩蹂躪的奴；天寶大道中妖成了明碼標價可販賣，甚至分軀幹售賣的牲畜；萬兩金樓內血腥滿地，妖血肆溢，妖氣橫天，那裡的鬥獸，只有戰死，不能求活。

因曾經歷過這些，群妖反噬卻像是天穹國必經的一環，不是十年前，也在某些年後。

帳房悻悻離開，他本遠遠見到小廝與沈?說得氣氛和諧，也想與魏家的御師攀談，誰知踢到了鐵板。

面吃完了，來收拾碗筷的換了人，可也是妖。

方才與沈?說話的帳房端著長凳坐在銀台後，晃著扇子，拿起一本不知什麼書眯著眼去看。

現狀，依舊算不得好轉。

沈?伸手扶了一下頭上的木簪，正準備起身回去休息，卻見福衛樓前來了人，又是上官家的侍從，又是十幾個，只是今日這些人的手上都捧著東西，也不像來找茬的。

為者目光在福滿樓內掃了一圈，立時定在沈?身上，臉上堆著笑意朝她走來，恭敬道：「沈御師，久仰大名，我家老爺讓小人來給沈御師送禮。」

沈?：「……」

福滿樓內的御師不少，上官又是六大氏族之一，上官家的人來了自然吸引了那些人的目光，還有許多人認得此番捧著禮的男人是上官府上的副總管，尋常人馬屁也拍不上的人物。

「送什麼禮？」沈?心裡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