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懊悔与雄心（第1页）

里州下邳城被妖族屠城后的第三日。

里州州候韩啸文终于向十二州宣布，响应西塞州候长摩萨耶的的号召，正式加入人族联合军，并将即刻派兵，誓与妖族不死不休。而在此之后的短短七日内，剩下的各州州候也都66续续宣布支撑摩萨耶的号召，加入人族联合的大军，最后的涿州也与正月底前加入了联合大军。至此，人族十二州至百年前的人妖二族之战后，再一次组成了庞大的人族联合军，向妖族宣战。

大6历九百六十六年正月，冬末春初。

上次出征的一万寰州荆棘铁骑只有寥寥千人活着回到了寰州，一连损失两位爱子的窿臣一夜之间花白了头。本该洋溢着过年时洋洋喜气氛围的寰宇城此时却全城裹上了守丧时的白色素服，之后窿臣下令，全城披麻为死去的数千将士守灵七日，这七日内，不准举行红喜事，违令者将被押入牢房处以刑罚。

在这年的正月，寰州突然又下起了大雪，将本已白素的寰宇城下得更加苍白，白得看不见一点乌黑，白得让人感到压抑。

州候府后方的宗室祠堂内。

已经一头白的窿臣伏在殿内的两口棺材上，已经嘶哑的不出声响了，在他的身后，同样身着一身素服的白淼则静静地站在窿臣的后面，原本白白净净的他此刻两只眼睛已经哭得红肿。

只是祠堂内的那两口棺材里面是空的，都没有尸体。

因为从里州死里逃生的那剩下的千余铁骑在战场上搜寻许久，却依旧只能找到云烈的一些破碎衣衫和碎尸块，而霸下的尸体则是完全不知下落了。

“父亲，你要注意身体啊。”白淼上去搀扶窿臣。

窿臣看了一眼白淼，他现在唯一剩下的一个儿子，顿时又拉着白淼抱哭成了一团。

这时，酒中仙从宗室祠堂外走了进来，踏着厚厚的积雪。

他的身上也同样穿着一身素服，腰间却没有再别着那个不离身的酒葫芦，他扫了一眼屋内的各种守灵什物，招魂幡、白烛台、引魂草、桑蒲团、花圈吊联，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宗室牌位上。

酒中仙默默地将手中的三根香就着火点燃，他安静的对着云烈的牌位拜了三拜，然后插上了香。

“我的老朋友，窿臣，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酒中仙转向一边的窿臣。

“这就是野心的代价吗？酒中仙。”

“我的老朋友……”酒中仙看着伏在棺材上的窿臣，记忆中，他的这位老朋友已经很久很久这样的落魄了。

“如果我收起我那愚蠢的野心，能把我的孩子坏给我吗？”窿臣乱语着。

“窿臣，霸下没有死。”酒中仙突然长叹了一口气。

“你说什么？”窿臣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霸下还活着。”酒中仙重复了一句。

“这不可能。”窿臣缓缓地抬起头，质问道：“如果下儿还没死，那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如果下儿没有死，为什么至今没有他的下落。”

“你这是在怀疑我吗，我的老朋友。”酒中仙平静地看向窿臣，熏炉中缭绕的熏香向着四周盘旋开来，轻飘飘地绕过了白色的魂幡，最后缠绕在了酒中仙身上。

“我就是因为太相信你了，酒中仙。”窿臣突然加重了语气，“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如此轻率的让寰州的精锐赶赴西塞，又怎么会让毫无经验的下儿随军出行。”

说着说着，窿臣的声音由怒吼渐渐弱成了哽咽：“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你。”

“你杀不了我的，我的老朋友，我是‘虚’派向这寰州的大祭司，没有人有资格动我。”酒中仙冷冷地说道。

“窿臣，你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难道还不明白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吗。”

祠堂沉默了下来，白淼站在一边已经不敢再大声的说话，他完全被眼前的气氛震住了，因为印象中大祭司和父亲从来没有如此激烈的争吵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