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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知道。京畿上下也都知道,永定伯府的世子爷段承宗是个正人君子。
衣冠楚楚。仪表堂堂的正人君子。
若生虽然不喜段家的人行事作风,也不觉自己那几个舅舅真能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现他们非但不是衣冠楚楚的君子。而是披着君子之皮的禽兽。
东夷来的舞姬,即便在个商贾眼中,也算不得人。充其量只能是个玩物。
而东夷舞姬生下的女儿,能被财帛买卖的异瞳孩子。连玩物也称不上&he11ip;&he11ip;于他们看来,只是个玩意罢了&he11ip;&he11ip;
若生现如今只要一想起段家大舅那端着斯文儒雅模样去见人的样子,就不由得齿冷、心冷,浑身冷,几要颤栗。
&1dquo;他是个完美无缺的人。”她声音渐微,语气却变得冷硬起来,口中说着的分明像是好话,但却丝毫没有夸赞的意思。
苏彧笑了下,眉宇间亦笼上了一层冷意:&1dquo;什么都打探不出吗?”
若生轻轻咬了一口手里的梅子,入口生津,酸甜可口,心情莫名松快了两分,微微颔道:&1dquo;是呀,连半点不对劲的地方都没有。于内,他家中只一妻一妾,同妻相敬如宾多年恩爱有加,夫妻和睦,孝顺长辈;于外,素有贤名,和同僚之间关系和睦,从不与人结怨。作风优良,不狎jì,不好赌,不与人争斗。写得一手好字不提,在画技上也颇为心得,他的一幅字画据闻也是千金难得的佳作?”
苏彧嘴角微翘:&1dquo;你的工夫也不算全部白费了,他的字画的确很出名。”顿了顿,他补了句,&1dquo;不过他的画,真论起来,也不过尔尔。”
口气平淡,但意味张狂。
这话换了旁人来说,若生定然要讥上两句不要脸,但眼前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苏彧,她也就无话可说。
苏彧道:&1dquo;他每半月,会晚归一次。”
若生愣了愣,&1dquo;每半月?”
距离他们回京,并没过多久,可这个&1dquo;每”字,至少也得有个三两次方可拿出来说。
她迟疑了下,试探地问道:&1dquo;你已经暗中查了他多久?”言语间,她暗忖着,这少说想必也得有个月余了。
谁料,她话音刚落须臾,便听到苏彧波澜不惊地回答自己,&1dquo;已有近半载了。”
那就是,差不多六个月!
若生倒吸了一口凉气,讶然脱口道:&1dquo;当真是能告诉我的事?”
如果是她不该听的,那就赶紧打住了才是,话这东西,多说多错,多听也是错,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事,谁还能有好果子吃?
苏彧却漫然斜睨了她一眼,兀自吃了颗糖渍梅子,说:&1dquo;你同我说过的事,难道便是能告诉我的事?何况,大局为重。”
若生怔怔地想,这倒也是。
他都知道她这人浑身上下不对劲,脑子里藏着许多世人尚不知晓的事了,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谈论的?
她略微松了一口气:&1dquo;苏大人真是深明大义,十分&he11ip;&he11ip;”
&1dquo;自然,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连三姑娘心里想必也清楚得很。”他悠悠然插进来一句话,而后神情阴恻恻地道,&1dquo;杀人不容易,但想杀你,绝对不难。”
若生叫他面上神情唬了一跳,刚想老实点头说自个儿心中有数,忽然琢磨起了他方才说的话似乎有哪里不对劲,而后蓦地将杏眼瞪得溜圆。
难道她不是人?!
然而当着苏彧的面,她到底没敢指着他的鼻子问回去,只得别过脸去干咳了两声,问及要点:&1dquo;既已有半年光景,那每半月会晚归一次的事定然没有错了,可是已经知道他为何晚归,而且每次都恰好时隔半月?”
&1dquo;每隔半个月,给他赶车的车夫,就会换成另外一个人,而且那一日走的路定然不是他平素回永定伯府的路,而是特地绕上一圈。”苏彧解释道,&1dquo;这原本并不是多起眼的事,但半年有余看下来,就成了一桩十分有的事了。”
说到后头,少年清越的音色略略一沉:&1dquo;他很谨慎,寻常不露马脚,所以直到临近离京前去平州时,我才知晓他每回绕路而行,为的是在某处暂留。”
从外头看,那不过就是一座极为普通的小宅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