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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着长生的身量，他能推算出他的脚程，却不能立即猜透长生是从林子何处出来的，后来又去了哪里。

  他只能沿着林子外沿的一溜儿狭窄泥路，细细分辨踪迹。

  终于，苏彧的脚步再一次停了下来，且这一停，他便许久都未曾动过。

  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山中一角。

  那似乎是一条山沟，狭而窄，边角狰狞，里头石块嶙嶙，又似是个坑洞。

  丁老七喊了一声&1dquo;五爷”，见他没动静，只能小心上前去，循着他的目光朝下方望去。

  然而只是一眼——

  丁老七只觉头皮一炸，自己一大老爷们差点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他僵着身子，收不回视线，然后听见苏彧的声音在风里变得极凉极空洞。

  他说，&1dquo;找到了。”

  丁老七汗毛一竖，粗犷的大嗓门几乎变了调子，声音尖利：&1dquo;五爷，这些&he11ip;&he11ip;”

  突然，像是被他的话语惊动了一般，尸堆上的昏鸦展开黑色的羽翼，出聒噪难听的声音，振翅而飞。

  苏彧闭上了眼睛。

  第235章狐狸尾巴

  失踪的小乞儿们，以他最不愿意现的模样，被找到了。烂在石头上，被食腐的鸟儿吃进肚子里。经过烈阳暴晒，空气里弥漫着一阵又一阵的浓郁恶臭，深吸上一口气，就能令人晕乎乎一头栽下堆满尸体的山沟去，摔个头破血流。

  死人他们都见过，但这般惨烈的景象，他们都还是头一次见。丁老七一句话说不完，嗓子已经像是熄了火的柴，光冒烟不出声来，燥得慌，可身体却被寒意侵袭着，脑门上的冷汗只见多不见少。

  他艰难地又唤了一声&1dquo;五爷”，牙齿上下打颤：&1dquo;咋办？”

  &1dquo;下去看看。”苏彧掏出帕子掩住了口鼻，声音闷闷地说了一句，人已飞往下头去。脚下无路可行，碎石高高低低，一不留神就能把人绊个狗吃屎，但苏彧如履平地，身形稳稳，不见半点摇晃，唯独行进的度放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要思量许久才能落下。

  他原以为，失踪的只有十三个孩子。

  可眼下，他一眼望过去，不必仔细去数，也觉不止十三个。

  鼻间嗅到的气味愈难闻，穿透单薄的帕子，直冲脑门。腐尸的臭味，有毒。苏彧知道，自己并不能在这久留，是以他也不去理会丁老七是否跟着自己下了山沟，只低头细细朝周围看去。

  而今天气是凉快了些，但前段日子这天气还是顶热的，太阳亦猛烈，加上有些时候没有落过雨，此刻映入他眼帘的大部分尸都已经不成样子。

  面上五官，更是绝对无法分辨。

  这些尸体。少说已经在这呆了有月余。

  隔着林子，就是半山寺，但腐臭在风中越吹越稀，及至吹到半山寺，风里早已没有多大异味。

  忽然，苏彧的视线停在了某块石头上。

  他微微敛目，一扭头。就现丁老七在驱赶飞走了又回来的乌鸦。一只只生得圆胖。羽色漆黑透亮，可见平素没挨过饿。

  苏彧的眉眼沉了沉，招呼了丁老七一声。动身往回走。

  来时的路他们已经走过一遍，苏彧记性好，走过一遍便能记个十成，是以俩人在归途上走得脚下生风。飞快。

  林子里的风也大，吹得树叶哗啦啦作响。疾雨一般。

  风声里隐隐约约夹杂着浑厚的钟声，应是顺风从半山寺传来的。二人已走至半道，时辰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的天却是越来越黑。原只是不亮堂，慢慢的竟就有了漆黑如墨的意思。

  苏彧低声说：&1dquo;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