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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怎么就这么可怜呢？&rdo;李然从榻上抽出一件狐皮领子披风来，罩在顾南风身上，脸还是臭得可以，&ldo;咱们先去趟太原，届时再作安排。&rdo;&ldo;安排？什么安排？&rdo;他又像变戏法似的找出个暖手炉子来，拉着她的手抱好了，&ldo;太原多战事，原本想领你上江南一趟，青山秀水，吃喝玩乐。可你那破身子骨，折腾这么久没掉孩子就是奇迹了，到了太原就老老实实带着，挪窝也找个近点的，真是麻烦。&rdo;顾南风点点头，不想再追根究底问为什么。再后来李然像是累得很，招人撤了羊ròu炉子靠着车壁打瞌睡，这日走得急，着实不敢再在京郊落脚，只好连夜赶路，顾南风作为头号通缉犯实在不敢嫌三嫌四，好在这豪华加长版马车够宽敞，里头还设了个窄小卧榻，只是被坐着休息的李然占去了半边。她困得睁不开眼，加之从小当男孩子养，对于男女大防倒也不甚在意，便壮起胆子挪到卧榻上，扯了棉被，靠着另一头坐下，蜷缩成一团，与李然之间还隔着一寸空隙。可他似睡非睡，闭着眼，鼻子里哼哼，&ldo;过来。&rdo;顾南风连忙推诿，&ldo;不用不用，我这样随便凑合一宿就成。&rdo;李然道：&ldo;你糟蹋你自己我不管，别委屈我侄儿。你哪有一丁点做母亲的自觉？&rdo;顾南风被他说得面热，磨磨蹭蹭挪过去半寸，正准备就这么躺下，李然却拍了拍大腿，&ldo;车上没准备枕头。&rdo;她分明刚刚还看见个大红色的软枕来着，怎么一眨眼就变不见，还是她眼花？&ldo;这不大好吧……&rdo;李然原本就细长的凤眼半眯着，倒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抑或是某精打细算的账房先生，&ldo;原来小七儿嫌弃我。&rdo;&ldo;不是……&rdo;&ldo;不然怎么宁愿让我侄儿受苦，也不愿稍微靠近一点儿？&rdo;她认命，长叹一声，扭扭捏捏靠在他腿上，侧着身子躺着，手肘还撑住身体一半重量，不敢坦荡荡压上去。上头李然说：&ldo;明天开始，你给我老老实实俺地按方子吃药，不然按今天的脉象，这一胎凶险异常。&rdo;顾南风闻言激动，噌的一下坐起来，抓着他的领子问：&ldo;你什么意思？&rdo;李然依旧淡定，公子哥遇上土匪妞，还要甩派头，&ldo;没什么意思，就是要你乖乖听指挥的意思。&rdo;&ldo;我想先回太原贺兰府。&rdo;李慕道：&ldo;你疑心我？&rdo;顾南风垂目看着衣角，闷声道：&ldo;疑心顶什么用。&rdo;&ldo;你现在回不得贺兰府，皇兄不会让你回去。他们正斗法，贺兰老将军参与其中，此事比你的脉象凶险百万倍，他是想着，若当真败了，绝不能让你跟着陪葬。而今你已有了身孕，更是一丝纰漏都不能有。&rdo;&ldo;他也指使你来？&rdo;&ldo;不是。&rdo;李然笑着摇头，他俩离得极近，以至于顾南风得以近距离地观察到他脸上细微的轮廓，这人皮肤水滑细嫩，凑得这样近，居然仍是找不到半点瑕疵，她心底里又泛起酸水来，不知是孕吐还是嫉妒。她犯嘀咕，仍是问：&ldo;那你来做什么？&rdo;他笑眯眯答：&ldo;我想来就来。&rdo;潜台词是，你管得着么你。一句话噎死她，半晌吐不出半个字来回敬，只能憋着，干瞪眼。他将她强行摁在腿上，抖了抖被子将她上上下下仔细裹紧了，像只超重的蚕蛹。&ldo;闭嘴，睡觉。&rdo;马车摇摇晃晃往西行，她枕在李然腿上，脸贴着柔软缎面，身体也渐渐松懈下来，撑着身体的手不知何时胡乱摆到一边，他身上有一股极淡的香，夹杂在羊ròu炉的余香里，暖融融一团。她想了想明早是吃饺子还是吃混沌这个重大问题，还没做出最后决定，就已昏昏沉沉睡过去。睡过去的人自然不知道，那枕头在二里地外仰天痛哭，那小坏蛋李然，摸摸她的头发，又捏捏脸，最后手掌落在她未见形状的小腹上，隔着棉被衣料，神色复杂。日&ldo;张嘴。&rdo;顾南风瞄一眼李然手里端着的又黑又浓墨汁一般的所谓十全大补汤，闭紧了嘴巴，一个劲摇头，像是革命先烈面对敌人严刑拷打已然咬紧牙关半个字不漏。场面何其壮烈。李然那眉毛都快拧成一股绳，烦她烦得要摔碗，这一路上她就没一天能老实，他是瞎了眼，猪油蒙了心，怎么会觉得这人好？简直比阎王小鬼更难缠。&ldo;我警告你，顾小七你给我张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