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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蠻仍然木著雙眸,似一尊木胎泥塑,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巫長和聲道:「蠱術一道本就變化多端,兇險至極,任何?蠱蟲一旦進入宿主的身體,就會產生妄奪養分的本能,只是?有的蠱蟲沒有強大的本能,便不會對宿主的身體產生影響,有的蠱蟲能吸吮人的精血,直至宿主油盡燈枯而死,還有的蠱蟲能啃噬人的奇經八脈,讓宿主痛不欲生,在掙扎中死去。微臣給公?主的咒蟲,便是?屬於第二種。」
蠻蠻呆滯地喃喃:「可是?您明明說,咒不是?,不是?害命的……」
巫長慚愧不安:「咒蟲生命頑強,在人的體內可以待幾十年,若是?幾十年這人都不生大病,身康體健,咒蟲便無力與宿主抵抗,對宿主的身體,除非施蠱之人發咒,不會造成?任何?影響,但咒蟲最喜歡血。」
蠻蠻從未聽說過這些。淚珠掛在柔軟的睫毛上,將墜不墜的,看著分外?可憐。
巫長也不忍心,但她還得繼續解釋著:「6將軍在喜宴上出現以後,身受重傷,見?了不少血,激活了寄居在他身體內的咒蟲,咒蟲在他養傷之時潛伏於身,伺機反撲,已潛入心脈。上次在鳳凰山見?他,我便心有疑慮,後來曾問過他是?否中過蠱蟲,一問之下,才最終確認,6將軍已經被咒蠱侵蝕。這種情況已經無法逆轉,只會愈演愈烈,6將軍——只剩下三個月好活了。」
天妒英傑。
巫長也殊為?不忍。
「我在信中對他闡明了此事,托人送到?軍中,那封信,應當早已交到?了他的手裡。」
蠻蠻忽然明白,6象行為?何?沒有隨眾人一齊回來了。
就連甲乙丙丁戊己辛壬癸他們一個個都安然無恙地回來了,6象行卻?選擇一個人辭別。
他知道,他活不久了。
他不願來見?她,便是?不願教她知曉。
也不想最終客死異鄉,是?嗎?
就在今日,她還在譴責他,埋怨他,恨他又一次吹皺了一池春水便不負責任地選擇離開,可事實呢。
他是?因?為?你!
秋意晚,就是?你給了他那隻要命的蠱蟲,就是?你要害死他!
巫長也扼腕難平:「此事知曉之人不多,6將軍起初得知以後,立即給我回了一封信,讓我萬勿泄露,一定替他保守秘密,尤其是?在公?主面前?,不得走露風聲,吐出半句實言。」
蠻蠻的眼?眶又紅又澀,原本清亮的聲線變得沙啞:「那巫長怎麼不替他隱瞞?」
巫長皺眉心疼地望著公?主:「微臣是?公?主的臣下,實在是?不忍見?到?公?主一生都被蒙在鼓裡,不明真相。何?況6將軍已經北回長安,他的死訊,必會經由大宣之口傳出,公?主若是?屆時得知,心中自然也會產生疑慮。微臣不願看到?公?主將來悔恨終生。」
蠻蠻自嘲地笑了:「難道現在就不會嗎?我明知道他將要因?我而死,可是?他人卻?在長安,我連他一面都再難見?到?了。」
巫長嘆息道:「公?主體內的蠶食也已經解開,身體不日便可恢復無虞。公?主可以選擇,如何?做,而不是?被動接受安排,等待一切降臨。」
巫長的最後一句話,像是?往蠻蠻的心裡投入了一枚石子。
漣漪一圈圈跌宕開來,水裡樹影被攪散,粼粼地閃著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