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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爺打心裡覺得這個女婿可惜,但是想到畢竟自家女兒的意願,也就作罷。
「雖是這樣,纓纓。」江夫人道,「就算要和離,哪有女子提出和離的道理?這若要讓旁人知曉的話,多少是要有損名聲的。」
「損了名聲就損了名聲吧。」江纓說,「人生在世,能夠平安活著最重要,區區旁人的看法,女兒早就不在乎了。」
正在這時,籬笆門外不知何時來了一個人,殷姑姑一臉沉重地朝江纓行了一禮:「少夫人。」
得知江纓與公子心生嫌隙時,殷姑姑並不相信,因為這段日子以來看他們二人的相處,實屬是情比金堅。
見殷姑姑來了,江纓便讓江老爺和江夫人回屋,單獨與鬼手殷姑交談。
「少夫人,公子托我把這個交給你。」
說著,殷姑姑給了江纓一張紙,江纓打開,入目的三個字格外醒目:和離書。
在大盛,倘若是女子若休了男子,對女子的名聲難免有損,但男子休妻的不再少數,便也是正常之事。
和離書上,是賀重錦的親筆,只是寫字之人仿佛心不在焉,字跡的一筆一划都在發顫,對比之前給於廣才他們寫的對聯,這一紙和離書上的字,明顯不太好看了些:
凡為夫婦之因,前世三生結緣,始配今生之夫婦。若結緣不合,比是冤家,故來相對。既以二心不同,難歸一意,快會及諸親,各還本道。願娘子相離之後,重梳蟬鬢,美掃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選聘高宮之主,一別兩寬,各生歡喜。——賀重錦。
不愧是讀過書的人,這和離書上的話也如詩歌一般的美。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最後八個字,在江纓的腦海里如風鈴般的聲音環繞,她甚至已經能夠想像的出,賀重錦寫下這行字時究竟是以怎樣的心情。
這時,殷姑姑的聲音傳來:「沒想到,如公子與少夫人這般恩愛的夫妻,也能走到如今這一步。」
「是啊。」江纓嘆道,「我也沒有想到,我還是不能夠原諒他。」
「雖然不知道你與公子為何和離,但有一些事情,我想屬下是該告訴少夫人的。」殷姑姑的臉上多了一絲哀色,「權力對於這汴陽城的大部分男子,何其的重要?公子曾經那般執著於世子之位,可與少夫人成親之後,便同屬下說要留在賀府。」
江纓沉默片刻,儘管殷姑姑的這番話,到底還是讓她心裡有所動容,但相比這個,前世在賀府痛苦的每一天更加的根深蒂固。
屋中,那張她早已寫好的和離書平靜地放在桌面上。
願娘子相離之後,重梳蟬鬢,美掃娥眉。。。。。。。
她望著這樣簡簡單單的一行字,望了許久許久,墨筆就在江纓的手中,她卻始終沒有下筆。
恰巧窗外有一抹光照射了進來。
江纓恍惚抬眼,竟是見到了許久不見的人。
鐵質面具,一身簡陋布衣,向來悶聲不語,早已回不來的阿丑正站在眼前。
她為他守了十年的寡,他最後與她共赴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