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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页(第1页)

  旁听席上的人们全部站了起来,每个人都像打赢了一场战争的统帅,脸上露出满足、喜悦、高昂的骄情。

  死囚不服,申请复审。1o;查谷寿夫在作战期间,共同纵兵屠杀俘虏及非战斗人员,并强奸、抢劫、破坏财产,既据讯证明确,原判依法从重处以死刑,尚无不当,应予照准。至被告申请复审之理由,核于《6海空军审判法》第45条之规定不合,应予驳回,希即遵照执行。”

  接到指令后,法官们兴奋不已。他们怕延时生变,当晚就贴出布告,通知闻单位,决定第二天就执行。

  1947年4月26日上午,古城南京万人空巷,从中山路到中华门的2o里长街,市民如堵如潮,他们要更贴近地感受刽子手的末日。

  谷寿夫戴着礼帽和白手套,身穿日本军服,被从小营战犯拘留所提出。法庭验明正身,宣读执行令,问他还有什么最后陈述。谷寿夫摇摇头,戴着铁铐的手颤颤地伸进衣袋,掏出一只白绸缝制的小口袋,递给检察官,低声说:&1dquo;袋子里装着我的头和指甲,请先生转给我家人。让我的身体肤回归故土。”又掏出他写的一诗,内容大意是:在樱花盛开的季节,我伏罪在异国,希望我的死,能消弭一点中国人民的仇恨。说完,他在死刑执行书上签下颤抖的名字。两名宪兵将他五花大绑,在他的颈后挂上一块&1dquo;战犯谷寿夫”的木质斩标,押上了红色的刑车。

  来了!来了!鸣着尖利警笛声的红色刑车开过来了。它本应像一道闪电疾驰而过,但它不得不开得缓慢。扶老携幼的市民盼着谷寿夫早死,但他们不得不像决堤的潮水一样涌过去,绊住了刑车的脚步。人们痛苦地欢呼,幸福地悲泣,他们的脸上奔涌着悲喜交织的泪水。红色刑车开过来了,这刺激着人们的回忆的红色,点燃了昨天的鲜血与火焰,灼痛了他们心头的伤。开过来了,刑车内囚着罪人和仇人,它的两侧挂着罗瑾和吴旋保存的照片,这是昨天的现实,是今天的恶梦和剧。人们在观看用他们的血泪经历编织的剧,一出深刻的悲喜剧。人们大幅度地投入进去,把它推向高潮和结局。

  刑车终于到达雨花台刑场。刽子手谷寿夫被两名行刑宪兵架下刑车时,吓得全身瘫软,面无人色。他几乎是被拖进了行刑地,刚一站定,紧随其后的行刑手即抠动扳机。枪响,架着他的两名宪兵撒手,子弹贯穿后脑自嘴里出来,几乎同时完成。谷寿夫往后一仰,重重地摔倒在地。一滩污血,何以能祭奠成千上万受难者的亡灵。

  鞭炮喧闹,数不清的纸钱、素烛、线香默默燃烧。酒水酹滔滔,南京城有了微红的醉意。

  而在鼓楼西侧一座木结构的洋房里,日军总联络部班长、前日军中国派遣军司令官冈村宁次却在为谷寿夫鸣冤叫屈,他在日记中写道:&1dquo;几乎无罪的谷中将代人受过,处以极刑,不胜慨叹。”继而又写道:&1dquo;我被任命为第十一军司令官负有攻占武汉的任务,于1938年7月在上海登6后,曾闻先遣参谋等人谈及南京暴行真相,且悉与暴行有关的大部队将用以进攻武汉,于是我煞费苦心充分做好精神准备,所幸攻占汉口时,未生一件残暴行为。”

  冈村宁次开始调整心理,编造记忆。他为自己的命运而担忧。

  三把鬼头刀回到地狱(1)

  三把鬼头刀回到地狱南京1947

  一把称作&1dquo;助广”的波浪纹军刀,刀身坚挺,刃口闪闪光。在铸造它的时候,铸剑师一定曾把粘土和砂子抹在它烧红的刃上,放入冷水中,将它淬成了&1dquo;高炭钢”。它一定锋利得能削铁如泥。&1dquo;嚓”,一颗人头便会咚地一声掉在地上,滚出去老远,滚成一个血淋淋的肉坨。快感像电击般通过手臂,攫住了田中军吉的心脏。这是多么神勇而甜蜜的感受啊。他又用刀在一个中国人的后颈根上轻敲一下,当中国人吃惊地挺硬了脖子,他猛然将刀狠狠地劈下&he11ip;&he11ip;

  &1dquo;这照片上叫作&1squo;助广’的刀是你的吗?”审判长石美瑜晃晃照片,又重复问了一句。

  田中军吉猛地回过神来:这里并不是阳光下横溢着鲜红血流的金黄土地,而是阴气萧萧的中国人的法庭。他克制住一个惊战。

  这个粗壮得像头野猪的家伙瓮瓮地答道:&1dquo;是我的刀。”

  石美瑜:&1dquo;作战时佩带的吗?在南京作战时也佩带了吗?”

  田中军吉:&1dquo;是的。”

  &1dquo;就是用它杀过三百个人吗?”

  &1dquo;没有。”

  石美瑜把案头的一本叫《皇兵》的书拿起来,书中登载着被告的军刀照片,并配以&1dquo;曾斩三百人之队长爱刀助广”的说明词。

  石美瑜:&1dquo;没有杀过人就这样写了吗?”

  田中军吉:&1dquo;这是山中丰太郎的创作,是为了宣传才这么写的。”

  而被告在他写的辩言中的说法却与此相左,他写道:&1dquo;《皇兵》因为是士兵真实的写照,没有夸张和虚构,字里行间溢满着前线将士的心情,而被视为前线部队最初的完全的现地报告,所以在出版前就引起广泛的注意。”他炫耀说此书受到冈村宁次等军界头领的举荐,外相松冈洋右更是认为此书值得向国外推荐,而亲自题写了书名。写到这里,他有些忘乎所以了,竟然以陶醉的情调写道:&1dquo;&1squo;皇兵’这两个字是一种至上的名誉,松冈的挥毫也是很难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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