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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准顺手就将烟从谭璟扬嘴里抽出来，谭璟扬微微一愣。

  继准用食指兀自叩了叩烟灰，才又重递还给他。

  &1dquo;歇会儿吧残疾人。”他说完用手肘顶开谭璟扬，替他拔掉了眼前的杂草，&1dquo;我来就成。”

  谭璟扬咬了下烟嘴阻止道：&1dquo;你别动了，割手。”

  &1dquo;你还知道割手呢?”继准挑眉冲谭璟扬递递下巴，&1dquo;我包里有创可贴，你自个儿去拿。”

  谭璟扬站着没动，随便把口子里的血挤出来后就又重弯下了腰。

  继准知道他其实是想以这样的方式缓解情绪，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两个人像插秧农民似的各自清理着面前的草，彼此也不多作交流。

  寂静的墓园里一时便只能听到不远处谭乐的喋喋不休，还有间或的几声鸦噪。

  &he11ip;&he11ip;

  &1dquo;他们那天是一起走的。”

  谭璟扬淡淡开口说。

  他声音不大，以至于瞬间就被吹散进了风雨中。

  继准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朝谭璟扬看去。只见他面色依旧，看不出任何明显的情绪，唯有那眼底的光稍稍暗了暗。

  &1dquo;也是在冬天，国道上结冻打滑，一辆货车行驶，从路口直接冲了上来&he11ip;&he11ip;”谭璟扬的喉结滚动了下，继续埋头拔着草，&1dquo;谭乐还小，电话打到家里的时候袁成文正在跟他玩骑大马，闹哄哄的。起初我跟袁成文都以为是诈骗电话，直到第二天才觉得不对劲，跑去交警大队问。人家说他们早就已经在医院里，冻着了。”

  谭璟扬的语气不急不缓、不轻不重，可却让继准的心被狠狠剜了下。说什么谭乐还小，他谭璟扬那时不过也还是个孩子罢了。突如其来的灾祸降临，他成了剩下的三个人里唯一靠得住，也只能被依靠着的。

  继准狠狠吞了口唾沫，咽下了喉头翻涌着的酸楚。

  &1dquo;后来我偶然看到了个故事&he11ip;&he11ip;”谭璟扬舔了下干的嘴唇，话锋一转，&1dquo;说是有个王子生性多愁善感，每次听到那些悲天悯人的故事时都会感慨说，这事儿要是落在他头上他绝对受不了。”

  &1dquo;&he11ip;然后呢?”继准问。

  谭璟扬顿了顿，接着说：&1dquo;然后有一天，他的国家就被敌人攻占了。父亲被杀，母亲受辱而死，他成为俘虏好不容易跑了出来，最后流落异乡靠行乞为生&he11ip;&he11ip;后来有个作家遇到他，知道了他的过去。作家也出了和他同样的感慨，但王子这次却平静地告诉他说，凡是人间的灾难，无论落到谁头上，就都得受着，而且都受得了。只要他不死&he11ip;&he11ip;而至于死，就更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继准呼出口气，闭了闭眼。枯草被他绕在指间，勒出红痕。

  没错，就是这样的谭璟扬让他一次次地见证了哪怕身陷泥潭，头顶也不见日月，只要不死就还是会拼了命地往上爬。

  像是有一根荆棘，从墙缝中狠狠地钻了出来，迅攀附缠绕在了心脏上，一下下地随着跳动而不断收紧，直至融入到了他每一寸的血肉中。

  心疼、佩服、舍不得、放不下&he11ip;&he11ip;如此，怎么还胆敢说那不是喜欢?

  继准丝毫没注意到，此时的谭璟扬也正在深深地凝视着他。看似毫无波澜的眼底深处实则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