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闔上大門前,他頂著茶水留下的灼燒劇痛,死死瞪住謝芳。眼眶裡血絲密布,瞳仁震顫。
遲暮里不論如何都是遲孟京的長子。雖然就算高考失利也有家族兜底,但他得向遲孟京證明自己。他要考入最頂尖的大學,本科熟悉家族企業運作,碩士到海外歷練,回國後正式接管項目,發展他的人脈,滲透他的勢力。一步步運籌帷幄,本該屬於他們母子的一點都不能讓給遲佑錦。
是的。這才是遲暮里的軌跡。
他沒有再找劉叔,自己搭一個半小時的地鐵轉公交回了學校。
攀著扶手,隨車廂搖搖晃晃,耳邊人聲嘈雜。
「遲暮里啊遲暮里,你怎麼又退步了?!」
「年段前十都排不進,你還是我遲孟京的兒子嗎?」
「我看到那個陳總兒子會彈鋼琴,你也去學門樂器。」
「你以後想進我的公司,至少得學會怎麼管理下屬。你今年去競選那個學生會主席,對了,成績不能落下。」
「上次讓你寫的提案寫好了嗎。」
「對你謝芳阿姨臉色好一點,以後都要在一個屋檐下生活。」
。。。。。。
「兒子,你一定要聽你爸爸的話!」
遲佑錦年僅四歲,根本是一個未知數。每一次見到遲佑錦,惶恐和壓力都蓋在他頭頂。說白了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有無限可能,無限潛力,遲暮里根本不知道未來他們之間的差距。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在比賽開始前儘可能前移起跑線,儘可能。。。
可是媽。。。我好累。。。。。。
我就算把一切都做到死局,只萬一遲佑錦分化成a1pha,我就前功盡棄。——遲孟京至今難以置信,遲暮里居然沒有分化成遺傳他s級信息素的a1pha。
他恍然想起沈家明,每周的表演課是他難得的喘息。沈家明自殺那天他歇斯底里。衝進封鎖的舊校舍,只看見遠遠的一具白布覆蓋、被送上救護車的屍體。
呵,老師竟然在學校自殺,報復社會吧。
可竟然沒有一個目擊者形容那場面不堪入目,沈家明落進花壇里,彼時盛開著時令花藝,而他恰好凋零其中,誰捨得苛責一支花束的枯萎。
他又想起沈朝汐,沈家明說:「我有一個兒子,不過,你不會想見他。」
怎麼會,他現在恨不能再讓沈朝汐牽起他手,帶他大步跑去。
雙腳潰爛也無所謂,沙子熾熱而滾燙,嵌進他的血肉模糊,他甘之如飴。
他說,沈朝汐,我們會被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