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他第一次这样失控失态（第1页）

冠礼繁琐，后又奔波，欢喜实在太累了，等不及入府，便坐在广亮门前的台阶上，枕着阿姐的腿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时间又回到了昨儿个晌后。

番子们为了长主子的脸，将京里头上的了台面的权贵都邀了个遍，清高的对他嗤之以鼻，可碍于东缉事厂的势力又不敢不来，谄媚的巴不得趁这个机会攀上东厂，一箱一箱的礼往院子里送，瞧着攒动的人头和堆成山的稀罕物件，欢喜只觉无趣。

而让他觉得有趣的人，在后院小厨，有趣的礼，是一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清汤长寿面。

当他第八次偷摸溜去小厨时，却在后院门口碰见了不该碰见的人。

那个人终于没再穿一身素衫子，他一直想不通，怎么会有人那样喜欢白衣，白的就像是披麻戴孝一般。

“我总忍不住想，究竟要一起经多少事，熬多少岁月，才能被你像看重宋妃娘娘一样珍视。”

“老天爷把你送到我身边，我却没能把你留住，我无数次的在心里劝自己认了这有缘无份的命吧，可心里头就是不甘，明明……明明我才是……”

“欢喜，欢喜……”

他原以为自己早已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可当那个人站在他面前哽咽着叫他名字，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动容了。

而她握住他递锦帕的手，啜泣着说“倘若我从不曾失去你那该多好”时，胸腔里的铁石软的像块豆腐。

及此，梦境忽转，出现在他紧闭眼睑上的是宋芊芊那张因为窒息而青筋暴起的狰狞面容。

那个女人的脖子瞧着纤细，像是稍一用力就能勒断一样，可他分明打一开始就使尽了全部力气，却没能一击毙命。

“绥……绥宁二年，”宋芊芊一只手攥着勒在自个儿脖颈的白绫，一只手够住他袖口，一字一顿艰难而清晰的质问，“江氏意外身故时，中宫门缝外的那双……那双眼睛是不是你？”

“你明明……看……看见了，不是我……不是我……”

半梦半醒间，他猛的握紧拳头，而梦里的自己拽紧了手里的白绫。

“小喜，小喜。”

有人在他耳边唤他的名字，那是阿姐的声音，他很想睁开眼，可意识仍被噩梦魇住。

梦境再转，画面回到了拂光殿，梦里，阿姐鼓着装满食物的两腮问他——

“小喜，三年前，你当真瞧见是皇后命兰翠往我阿娘嘴里灌了一碗东西后，阿娘才没的，是吗？”

紧接着，问话的人变成了帝王，年纪轻轻的老狐狸用食指戳着他的胸膛问他——

“这里，你的良心，难道不会不安吗？”

尊者的食指仿若利剑，一下子戳穿了他的心脏，而他也被胸口骤然传来的刺痛感惊醒。

视线清明的那刻，第一眼瞧见阿姐担忧的面孔，他倏忽坐起，揽着阿姐的肩头不由分说的将她拥入怀中。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失控，失态。

“江江，”他又像从前一样唤起了她的名字，红着眼趴在她肩头，“咱们两日后就启程，好不好？”

想要彻底了结与禁中的一切关系，两日远远不够，可他等不及了，又或者说，他一刻也不想多等。

淌过无数次血，又无数次做小伏低，适才换来的至高之位，他说抛，便轻而易举的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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