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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她變化盡收眼底,姬淏眼底黯了黯,暖紅色的燈籠照得他面目愈發柔和?清艷,趁著趙姝愣神之際,一隻血玉纏金的鐲子被一下套進了她左腕。
仔細看,便能發覺這血玉裡頭絲絲縷縷的紋路極為漂亮,渾然?天成的,恰好構成一副綽約壯闊的游龍駕雲之景。同他腰間的玉珏同出一塊原石玉料。
「沒什麼能送的出手的,這是先祖從西域得來的通靈玉,聽說?能養身延命……」他溫聲絮絮,語調里似有蠱惑人的力量,末了,又合掌去她指節手心無意識來回摩挲,「就算作王姬今歲的生辰禮了,往後每一年我都會送一樣?,但願歲歲年年送上百餘件,到最後我連送什麼也想不到……」
到底是無意之人,趙姝很快就回過神,她在心底冷笑,一把奪過食單隨口打斷:「我要是你,就會對女孩兒說?,本王也是朝不保夕之人,實在沒甚貴重?也只有這一顆心一條命能交託。」
她模仿著男子的音調,見他托腮越發得般地歪頭望著自己,遂煩躁挑釁道:「再這麼瞧人,倒不如把這雙眼睛挖出來贈我!」
「你倒只喜歡這雙眼?」廊邊桌案本就窄小,姬淏身子前傾占去了半張,同她就僅有數寸的距離,他幽幽說?了這麼一句,竟像是認真考慮了起來。
趙姝剛想再譏諷一句,叫他快快說?正事時,寒芒閃過,他竟陡然?拔了匕交到她手裡,握緊了她的手,朝著自個兒那雙眼就刺了下去。
力道之大,即便趙姝反應及時,用了十足的力拉著,匕鋒刃一偏,也還是在他臉上落了傷,從右眼尾淺淺下拖到耳側。
姬淏渾若不覺面色不改,反是趙姝驚喘著叫了一記,猛地起身鬆開手,匕『叮鏜』兩下掉去地上。
她張口頗憤怒地想問他不得勢朝她發什麼瘋,待轉頭看清了他右眼下一片正漫開的血紅時,連忙改口道:「我看看傷。」
剛上前要替他查看,腕子一緊,後腰被人輕輕壓了下,一個旋身就被抱坐到對方膝上,她心中?不適剛要翻臉,就見姬淏隨手揩去傷痕下漫出的鮮血,狀似無意地輕輕說?了句:「這樣?淺的傷,略施些?藥粉,敞開著不去包紮,四五日結痂十天上也就看不出太多痕跡了。」
就是這麼一句話,讓趙姝整個人如遭雷擊般頓住。
宮中?王族治傷,無一不是求穩妥細緻,對於一些?淺表類的傷勢,白天包紮入夜敞開,這是趙如晦親自驗證後記錄在醫書上的。
他隨身有一本冊子,古籍藥方有謬誤之處,或是在外遊歷得了偏方,都會第一時間記在冊子裡。
懷安王素來是對醫藥沒半分興,況他也只是舊晉的一個傀儡,二人即便接觸的多,也不大會交流到這上頭去。
方才這句對傷處的見解,幾?乎與那本冊子上記載的如出一轍,這樣?的口吻,也是像極了。
連呼吸都染上顫意,她不敢回頭,思量間,尤是不能相信,一個人易容再成功,也不可能在朝夕相處的親人面前完全?變成另一人。
不論是行路姿勢、說?話習慣,這些?細枝末節之處,若是日日相見的門客侍從,還可能瞞過,可一旦是真心沒隔閡的人,便很容易從一個動作里就覺出破綻。
二人身形相類,可面貌迥異,一人清瞿端方似孤竹,一人則熾若炎夏輕狂浮朗。
儀態行止,便連嗓音都微有不同。
唯獨這番話,她能確認,普天之下,唯有趙如晦一人會這麼說?。天知?道她這一刻,有多想回頭去直接發問。
似是想到了什麼,她轉過身凝眉探手去他衣帶間摸索,也沒言語,急著尋一樣?東西。
第77章兄長1
入秋還不久,又連著兩日無風雨,許多人畏熱甚至都穿起了單衣,姬淏也是如此,袖袋衣帶邊來回兩下,也就都摸遍了。
並?沒有他,視若珍寶的醫書。
趙姝眉梢皺起,神智都皺成一團了,卻尤死死捏著對方衣帶,褰起他右臂一截袖管,低著頭沒了動靜。
「王姬這?是做什麼,不要我的眼睛,難道?……」他右手用了些力氣攬上她後腰,衣衫浮動肘下皮肉盡顯,輕佻反問:「既不想要眼睛,王姬想要何?處?」
說著話時,他展眉朗笑,因是牽動了傷處,血線再次漫開。
露出的右臂內側,一滴淚珠形的淺褐胎記,小到紅豆一樣?,赫然在目。
見她仍是不答,他愈發?大?膽,徑直捏上了那細瘦下頜,動作間卻還是小心溫柔,將人轉過,正想要再挑逗撩撥幾句葷話,卻一下啞然頓住。
眼前受制少女?眉目清婉間充斥欲發?不發?的糾葛苦厄,瞬息的沉默後,一串串淚珠便不住得從她杏目間無法抑制般墜出。
強忍著無聲落淚,有時候,反倒是傷心到極處。
心弦觸動,趙如晦有一瞬的感?動身受,甚至於,隱隱後悔,或許不該連她一起瞞著。
畢竟是自小戀慕,又求而不得這?許多年的人,就憑著一句話一個胎印,趙姝已然徹底醒悟,確定了這?位同?自己虛與委蛇多日的懷安王,的的確確,就是她喚了十幾年阿兄的人。
觀她神色,趙如晦如何?不懂。
他沒有應答,伸手想去替她拭淚,指腹觸到她溫軟頰側的一瞬,趙姝一下子從他身上掙脫著跳去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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