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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在等著她來識破,比料想中的遲了太多日,既是自得又失落。
一盞烈酒下肚,他瞧出這?傻姑娘尚在猶豫,不經就想著等她來挑破,便重又掛上浮浪勾人的笑,帶著些自毀的傾向,想叫她見見自個兒往日的真面目。
「麗娘,久別?了,不知你?舞技可有生疏?」
就是這?一句,叫麗娘誤會,真以為他只是隨興帶了個?人來遊冶。她一時將心放到肚子裡,妙目里重聚了神采,或是要示威,她刻意仍湊到趙姝身前,壓下目中羞氖,灑脫道?:「公子來的真真是巧,奴家?正要去同?樂娘排舞,可是專為您一人,奴家?刻苦習演了五個月吶,您且看?著。」
說罷,她花指繞背擺了個起勢,竟是當著二人的面就褪起了衣服。
外衫除了,纖腰款擺著系一段墜了明珠的粗紅結繩,襦裙貼身才看?清是雙腿都不大?好邁開,上身僅著一件繡紋繁複的紫色抹胸。
就是這?樣?裝束,迴旋下腰不在話下,身姿清泠,一個鷂子翻身舉重若輕,落下時才似鴻毛,偏又受了束縛跌轉擺動,動作間行雲流水。
她穿著最艷的舞姬都不會著的艷裝,用盡平生所學,以最放蕩的外相,跳著全邯鄲最難學的一段舞。
因是離得近,那柔韌腰肢下的爆發?力盡數落入趙姝眼底,她目中迷惘漸漸轉作驚艷詫異,只覺這?舞姿仿若神女?。
而趙如晦飲著酒,從頭到腳的細*七*七*整*理觀她,一雙帶笑的桃花眼裡看?似沉溺,實則輕賤。
見趙姝看?向自己,他便任由自個兒眼底的不懷好意傾瀉而出。
艷舞很短,一舞畢,麗娘卻尤是額間清亮,美人香汗,羞澀而繾綣地看?向另一側的男子。
她在等著男人的誇讚沉迷,好叫『?人』主動知退開。
「不過如此。」卻等來這?揶揄的一聲,而後是讓人臉紅心跳的一句:「穿的太多了些,此處也沒旁人,麗娘,本公子看?著,你?大?抵是又豐腴了些。」
臉紅過後,麗娘朝趙姝拋了一個勝利的眼風,卻久等不來他叫人退開的命令,一時反應過來以為要當著『?人』的面玩弄她。
麗娘打記事起就被舅舅賣到這?里,因生相漂亮做清倌的時候就常受些無賴混帳的欺負,到十四歲上,她被一個公卿子弟瞧中,那人生得腦滿肥腸一連在榻上弄死了好幾個姐妹,還因為家?中是掌刑獄的,付的銀錢也不夠數。
鴇母原是想等她及笄□□賣個大?價錢,那一日聽說這?事後,就偏說是她狐媚子風騷地引人家?,只為了暗示那公子付的纏頭少,在後院裡就要將她活活打死。
那一天?正是麗娘十四歲生辰,她伏在潮濕的泥地上挨到第七十六鞭時,一個醉酒的公子過來奪了鞭。
那一夜,他親手替她用了最好的傷藥,包紮完了,又輕笑著破了她的身子。
她永遠記著,初見這?人時,只覺著他的眉眼,艷麗溫柔得好似三春枝頭的蕊花。他還同?別?的商客都不同?,細緻柔情還會醫理,除了嗜酒和榻上索求多些外,再挑不出旁的毛病。
他太會照顧人,也不找女?閭里其他人,以至於麗娘一度敢肖想,也許真的能同?這?人修成正果呢。
從那以後,他就成了她心裡的光,而她,也再不怕在這?所女?閭里遭人欺辱。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自兩年前,麗娘也算是養尊處優了,她又不似旁的女?子有心眼,此刻覺著受辱,面上也有些不好看?起來。
趙如晦目中閃過冷色,他雖仍是在笑,卻只想藉機朝這?娼女?發?泄怒:「怎麼,本公子讓你?……」
「你?這?舞練了多久啊?」卻不防趙姝開了口,看?了這?麼久,她終是確定兄長沒覺出來,此情此景,也不願去扯破他的臉。
她方才哭過,從來水一般柔和乖順的音調里摻了些啞,麗娘誤會,拘謹警惕地盯著她:「每日四更就起,加起來一起練六七個時辰,妹妹也要學?」
趙姝不掩驚異地朝她笑了下,伸手扯了下她腰間紅繩,語出驚人:「姑娘誤判了,我比你?還虛長兩歲,我見你?親切,若是肯喚我一聲阿姐……」
麗娘怔忪,卻只以為這?『?人』不自量力在拿她玩笑,她忽然偏身一下靠到趙如晦身側,語帶不滿地嬌嗔道?:「奴家?空念公子數月,還當您真是公事忙呢,倒原來是變了口味,這?是哪來的雛兒,敢同?我攀認姊妹呀,要不要阿姊送你?一根紅繩……」
『啪』一聲頗響的掌音過後,麗娘妙目茫然,難以置信地望著昔日恩客,這?一掌幾乎將她打蒙了,她眼睜睜地瞧著從前柔情蜜意的公子朝著自己心窩處狠踹了一腳,冷冷道?:「瞎了你?八輩子的狗眼,這?是?河君府上嫡女?。」
這?一腳極重,麗娘頓時撲在地上嘔了血,可她眼中仍帶著神采地望過去,卻見趙如晦還要動手。
「你?飲的有些多了。」趙姝起身擋在二人中間,差一點就受了他的拳腳,她看?著他訕笑著跌回座上,一瞬里又懷疑起這?人的身份來。
卻有沒有猶疑,轉頭將一件外衫披到麗娘身上,撫了撫她的額發?,語重心長道?:「這?等人有甚好執戀的,你?叫麗娘是嗎,明日我就讓父親遣人過來贖你?。我叫趙圓圓,從今後會護你?佑你?,喚一聲阿姊,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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