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童年（第1页）
“你上过学没有？”李宋问道。
“没有，很早之前有一位先生教过我读书写字。后来也在云梦阁学了些东西。”我说。
“有点可惜，我有过两段截然不同的上学经历，小时候那段上学的经历是我迄今为止最快乐同时最珍贵的记忆了。”她唏嘘道。
“我都不知道当小孩子是什么滋味？”
“怎么？妖怪没有童年吗？”李宋笑着问道。
“哈，如果你说的童年指的是小时候的话，可惜那时候我还是野兽呢，狐狸！除了吃就是睡要么是和我那几位兄弟姐妹打闹，从我的嘴巴里说出来好像也挺快乐，不过那个时候我哪里懂这些！”
“狐狸精？”
“我是狐狸精，额，狐狸变成的人，不是勾男人的狐狸精。呵，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偷汉子的人叫作狐狸精！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没准是因为狐狸天生一副媚骨？我说笑的。我以前只听别人说过妖怪的故事，什么老虎精，蛇精什么的。只是传说而已。”李宋说。
“你不信我？”
“半信半疑吧，你倒是不必向我演示什么。”
“其实你作为龙族，在地界生活，和我这样的妖怪没什么区别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为自己能变得更像人一些而努力过呢？”
“有，我还是讲回我的故事吧。”
时光荏苒，李宋转眼到了六岁，在天界，六岁是上学的年纪。龙族的学校教的主要涵盖天文地理，历史人文，对魔法是只字不提的。龙族委员会对此的解释是为了维持魔法的纯净性，故而本族孩子只能由本族教导。不过纵然如此，从六岁开始，龙族的孩子需要读书一直到十八岁成人，并需要通过成人考试才能完成学业，成为独立的人。十二年时间内，学习内容多且杂，然而这都是为了能独立生活所必须的知识储备。龙族有规定未独立的人不得嫁娶，未独立的人不得与通过考试的人公平竞争。因为这一点，学业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龙族孩子身上的一大挑战。他们对学业也自然十分重视。
自李宋四岁跟随姑姑修习魔法，两年来有了长足的进步，如今已能灵活运用冰系魔法。姑姑是个果决的人，当初说只教根源魔法，后来果真没提过其他的内容，在枯燥的训练中，多数的经验实际是李宋自己感受而来的。不论如何，得益于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以及对魔法的感悟，翅膀终于是能控制得住。
按龙族惯例，在孩子开学之前需要举办酒宴，宴请四方亲友，为孩子祈愿祝福，讨个好兆头。今天这个主角似乎有些不高兴，因为一直同姑姑生活，故而好多在场人士她并不认得，就这样，她的父亲还拉着她一一向长辈们问好。爷爷、外公、叔叔、舅舅与舅妈等等。一众不认识的与一众似乎有点熟悉的混在一起，李宋盯着这些人的脸，不断在自己的脑海里寻找与他们见过面的记忆。其中有自己的亲爷爷，自己的亲娘。虽然姑姑也在场，然而她只是坐在离得老远的场下，朴素的衣装与身边的这些衣着华美的贵宾格格不入。忽而李宋注意到一个人，因为那个人也一直在看着自己。那个坐在亲爷爷身边的看起来却比亲爷爷老了几十岁的二爷爷，他是爷爷的亲弟弟，佝偻着身子，头上像结了霜一样，一部分黑一部分白。唯有那慈祥的脸庞与炽热的目光让他同那些从未谋面的亲戚们在自己心中一下有了区别。故而李宋也回以一个俏皮的笑容。老头子敏锐的捕捉到这个笑容，对她挥挥手说道“宋儿，到爷爷这里来。”她听话的走了过去。老头子坐在那里，虽然身体已然佝偻，本身高大的他将李宋搂在怀抱中的时候就像抱着一只可爱的小猫。李宋看到他环抱自己的手掌满是伤痕，不由得想着这个不怎么露面的二爷爷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老头子慈祥的对她笑着说“我的小公主怎么头上没角呢？”李宋打量着二爷爷写满故事的脸，只说道“我也不知道，爷爷！”当她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分明的从和善后面，还显露着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爷爷松开了她，说了句“以后要好好读书，咱们黑龙家还要由你们振兴呢！”随后便融入到李宋的那些不怎么熟悉的亲戚当中去了。李宋则到了姑姑这一桌，她认为，同姑姑和那些可爱的女仆们玩，比上面那些人要快乐得多。她在台下又看了那位爷爷一眼，他正和他的哥哥，与那些素未相识的人，把酒言欢。
李宋的学校离黑龙府邸不远，但是离李宋住的房子非常的远。上学开始，李宋就从姑姑的院子里搬回了父母的住处。毕竟先前说好的能控制她的翅膀后就回去。这对两人来说都是一种失落，孩子还好说一些，至于姑姑，李宋的离开不亚于从她身上割去了一块肉。有很多个夜晚，姑姑突然醒来，看看身边的孩子是不是踢被子了，可是，这里如何还有人。每每这个时候，她都睡不着，静静的让自己沉浸在黑色的夜晚中。当然，族长知道姑侄两人感情深厚，所以他也特意说明过姑姑随时可以去看看李宋，同样李宋也要经常回来姑姑这里。虽然换了个住处，同姑姑在一起时养成的朴素的习惯并未改变，或许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以为素色的衣物，馒头啊白粥就廉价了。李宋所在的住处是黑王府的正院，是正主居住的地方。典雅奢华至极。正院里又有前屋后屋之分，前屋是族长办公的地方，后屋才是住处，后屋虽大，住的人却少，仅有族长，李宋以及她的娘亲。李宋的母亲很关心她。这位美丽的女士对李宋的关心她也看在眼里，只是这种关心却总有那么一丝隔阂，不能和姑姑相提并论。但既然有了母亲的名分，对母亲保持尊重也成了李宋的分内之事。
报名的第一天，李宋是由父母带着去的。在以前，李宋与外界接触不多，尤其是同龄的孩子，几乎没有。如今看见好多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孩子，有种说不上的紧张。同样的，她也看见了坐在教室里的，数十张可爱的、张狂的、同样紧张的脸。她的心情即刻缓和了许多。
“最开始学的东西很简单，无外乎是认字，学一些算数，唱一唱简单的歌谣。我们多半的时间其实花在了玩上面。我还记得有一种叠纸包的游戏，把长方形的纸叠成四四方方，有正面有反面。可以几个人玩，谁把对方的纸包打翻了过来谁就赢了。那是男孩子的游戏，不过我也喜欢玩，在上学之前，我没有同龄朋友，所以对他们的游戏特别着迷。为此，我还把我的算数课本撕掉了，叠成了纸包。我记得我的父亲给我好一顿骂。还有一种叠纸青蛙的游戏，放在桌子上，对着青蛙屁股吹气，谁的青蛙跑得快谁就赢了。我当时费尽心机地折出了一只青蛙，在班上打遍天下无敌手，我给她取名青蛙大王，我的青蛙大王还代表了我们班去与其他班宣战，它一跳一跳的样子，像个大将军，而我鼓着腮帮子，倒成了蛤蟆。后来上课的时候玩被老师没收了去。为了拿回青蛙大王我甚至许诺学期末的时候把我的算数提高到班上前五名。”
“你做到了没有？”
“当然做到了，我是用双手将青蛙大王从老师手里迎回来的，像迎接英雄一样。可是过了没几天青蛙游戏就不火了，兴许是大家都嫉妒我的青蛙大王太厉害，可是，这毕竟是个竞技游戏，一个人玩也没有意思，我的青蛙大王也被我母亲洗衣服的时候揉成了烂纸。抱歉讲起了陈芝麻烂谷子事。”李宋笑着说。
“挺有趣的。”
“孩提时代是最干净的时代，没有什么大是大非，更没有爱恨情仇。只有夹杂着一点可爱的私心的友谊。说到友谊，我又想起来一件趣事。我当时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她的算数特别好，而我的语言比较好，那是我为数不多的擅长的东西。所以我们经常互相抄作业，也算是互相帮助了。咳咳，不过这是不好的行为。抄作业可是一门技术活，不可不抄，不可全抄。不抄的话伤脑筋，全抄的话又容易被识破。所以要耍些手段，比如故意抄错，最好是先抄一遍，然后自己检查一遍。帮助理解一下，这样一来，哪怕老师疑惑你是抄的，实际你已经心中有数，被问起来也不怕了。”
“我在学习之余，也常去我姑姑那里，那时候我姑姑虽然不再教我其他魔法，却一直在强化我对低温的控制。我们上学的时候，虽然不教魔法，但教一些绘画，唱歌啥的。绘画这门课很有意思。本质上还是在纸上虚构出比较真实的景象。这与魔法其实如出一辙。当时年纪尚小的我经常凭借着绘画课上学的一些技巧，用我的冰系魔法呈现一些东西。我记得姑姑第一次见我用冰制作了一个小桌子的时候，十分的惊讶。后来，我逐渐嘚瑟了起来，以为冰系不过如此。然后我就迎来了姑姑的拷打。”
李宋手里拿着两把冰剑，在姑姑的院子里胡乱地挥舞着，毫无章法，却自鸣得意。姑姑看得笑。“宋儿，陪姑姑玩玩吧！就在这个院子里，试试你的水平！”李宋不知道姑姑打的什么主意，只是她这些日子掌握了些新本事，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宋儿，你站到我对面的围墙那去，我也退到我身后的围墙，然后你将你所有的实力展现出来吧，不要手下留情哦，因为你根本伤不到我。”姑姑说道。李宋虽然清楚同姑姑的差距，但是，姑姑这样轻蔑的话确实让她有些不高兴。
“姑姑，我要开始了，你准备好！”李宋刚说完，两只手上就生出了寒气，周身因为温度的下降而慢慢凝结出了一些细小的冰晶，随后她的脚下也绽放出了无数的小腿粗的冰棱，围绕着李宋，仿佛一朵花，并且这些冰棱慢慢向四周扩散开来。其中的两簇，因为李宋的抬手示意，而越长越大，李宋一挥手，宛若参天树一般粗的冰棱倾斜着向姑姑刺去。只是，这一击，才到离姑姑一半的距离，就被姑姑的冰柱硬生生截停了下来，姑姑甚至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而李宋无论再怎么输出自己的魔力，那巨大的冰棱依然是一动不动。李宋有些迟疑，随后在手里唤出两柄冰剑，剑的模样是她在学校学的，随即又唤出腰间白羽，魔力的释放让她身边的寒气暴涨，她摆出出击的架势，眼睛绽出猩红色的光芒，红光被寒气扭曲之后，变成了腾起的红烟。朦胧在寒气中的她活脱脱是只暴怒的野兽，面对这样的李宋，姑姑仍然笑得开心。脱缰的李宋冲了过来，度之快还是令姑姑有些震惊。而当李宋冲到姑姑面前的时候，却看到了姑姑的笑容，然后就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而她手里的剑，离姑姑的脖子只差一截手指的距离。剧烈的刺痛瞬间从全身侵袭而来，仿佛无数的钢针扎入她的身体，而更可怕的是，自己竟然感觉无比的寒冷，这是许久都未曾有过的感觉，就像赤身裸体掉进了冰窟窿一样。她感觉眼前的姑姑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一会后又感觉温度回升了，身体又有了知觉，当她再看到姑姑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了地上，而她手里的两柄剑，被姑姑拿在手里把玩。当李宋环顾四周的时候，凌冽的寒气从四合的院子周遭散了出来，俨然整座建筑已经被完全冰封。
“你的剑做得不错。”姑姑轻描淡写的说道，“要自信，不要自大，宋儿！”随手一挥，房子上的冰化去了，一切如原样，甚至树上没有掉下一片叶子。李宋也想化去那两把剑，但是毫无作用。姑姑笑着看着她说“这是我自己做的剑！傻丫头。等你到十岁的时候，姑姑会把所有的东西都教给你。不过，或许那时候你会选择你父亲的魔法也说不定哩。”
“以前不是说好的我来继承姑姑的能力嘛！”李宋仍旧坐在地上。
“傻丫头，姑姑当然希望你继承我的能力，只是你需要有自己的考量的。”
“你的姑姑听起来是个十分优秀的人呢。”
“她是我最爱的人，也是我最对不起的人。”
“约莫在我八岁的时候，学校里搞起了对立，也不能说对立吧，只是说男孩女孩不在一起玩了。我那时候不能理解，兴许是我以前没有同龄朋友的原因，不论男女，我都珍惜朋友的情分。后来情况愈的严重，有些人几乎已经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而我自己，私底下已经有人称呼我为‘男人婆’了，这是个侮辱人的词汇。我为了维护自己的‘性别’，只能与男孩子脱离关系。”李宋笑着说。
“我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也不懂呢。”
“其实并没有觉得不妥的地方。说是老死不相往来，其实只是说给自己的同性听的。我就跟我朋友过毒誓，决定不与班上的某位男同学来往，哈哈。私底下，这两拨人，互相好奇地想加入对方，又碍于自己‘高贵’的性别。以前我没事就把自己的本子卷起来，卷厚一些，这样不至于太疼。戳前面男孩的背，看他嗷嗷叫的样子。我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了一种别样的快乐。我想那个男孩也是如此吧，不然怎么不跟我翻脸呢。明面上，我们组建了自己的小团体，讨论的多半还是男孩子的事。呵。我想这就是男女有别的开始吧，不过后来所谓的爱情又将男女甜蜜蜜地揉在了一起。大自然就是这么神奇不是嘛！”
“现在有个时兴的说法，叫初恋，我想你的初恋该是在学校里了。”
“初恋，好美的名字。讲的多半是第一次的爱恋？真可惜。。。”李宋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曾经以为自己有这样的机会。那样的话我的人生不知道是变好还是变坏。呵。”
“你的意思是后来生了什么改变你的大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