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迁出任代郡太守（第1页）

左大人在女儿离京之际和甄家商量了甄琉的去处，左雄不太希望甄琉现在待在京师，怕因为他的原因，染上不必要的排挤和麻烦，等到他乞骸骨之后，甄琉再从郡县提上来，也会少很多的诟病。甄琉便自请调去幽州代郡做太守，因代郡地处边界，而且之前的太守战死，城中一片虚无，兵荒马乱，是个无人敢接手的地界，上面批复的很快，甄琉这下便直接被配到边关了。现今东胡暂时平定，西域又战起，甄家的马匹生意倒是火了起来，甄致行便带着甄礼、甄琉一同赶往代郡买马，甄琉安排甄礼做自己的郡丞，暂代代郡的文书事宜，先行前往代郡治所高柳县，自己则在代郡的几个辖县先行巡视。甄礼抵达高柳县，在当地考察当地的情况，修复战乱中倒塌的房舍，整理政卷，稳定局面。代郡的河道上起呼沲（hūtuo），从太行山流出，下入弧水（上游即沙河，下游入海处在今天津，相当于今大清河至海口段），拥有一条北方重要的漕运古道，呼沲河在北方的支流较多，附近其中大于一百平方公里的有十三条，而其中尤以略阳川水（清水河）、阳武河、云中河、马源水（牧马河）、乌河五条支流最大。但是因为北方干旱，时常枯竭、断流或是泥沙淤积等，真正能用的河道不多，也需要官吏时常的监管和治理，代郡北边聚集着大量的乌桓部落，拥有着大批的马匹、牛羊、皮毛和草药，因有略阳川水（清水河）的马城的河运码头---马城渡，直走可以摆渡到辽西郡，上走可到平洲、大定（内蒙宁城西），下走能连到入海口，马城建县后，成为北方水运中心重镇。民间水运不断，往里运丝绸、瓷器、饰，而干鲜果、盐、煤、马匹、粮食等往外运，马城的船只都在几十条船以上，成为了北方极其繁华的马匹和粮草运营中心，马城又居要冲之地，粮草丰足，是兵家必争之地。甄琉此次跟着阿爷前往马城，也是想了解附近的行商和经营和战乱后的局面，此次甄致行带着董仁启，运了一大批的丝绸、黄润、缇帷（tíéi，解释为橘红色的帐幕）牛车赶往代郡，正值夏日，这些也全都是抢手货，商队牛马齐行，甄礼特意将玲珑阁的玛瑙珠串、刘金名下几个有名的车马匠都带了来，主要是做游牧部落的车马交易。之前甄府主要走西域到洛阳的丝绸之路，但因阳嘉两年的战乱，甄府也损失了不少货，暂停了。（阳嘉元年（132年）冬天，耿晔派乌桓亲汉都尉戎朱廆率领咄归等众位王侯，出边塞包抄进攻鲜卑，杀死众多鲜卑人并获得很多东西回来。朝廷赐给咄归等以下的人为率众王、侯、长，赏给他们不同数目的彩色丝帛。鲜卑后来入侵辽东属国，于是耿晔就将驻营搬到辽东的无虑城以抵御鲜卑。阳嘉二年（133年），耿晔接替宋汉担任度辽将军，至此北部暂时稳定了下来。而西域的再反观羌族其后的活动，零昌、狼莫等人被刺杀后，元初六年（119）以后，勒姐羌、陇西羌、当煎羌、烧当羌、沈氐羌、虔人羌、巩唐羌等各部羌人先后叛乱，连年寇掠张掖、武威等西域要地，但每次叛乱都被护羌校尉马贤等人击退或降服。）

西域到洛阳的丝绸之路为此断了，甄府、董家、刘府等才会往海上丝绸之路开拓，并往北方漕运转移、开辟新的行商路线，海上的行商线太远，危险也很大，路上毕竟有主子跟着，行事很是便宜。这次前往代郡的路上，吴管家、邓管家分别看管车马、刺绣和珠宝、瓷器，董仁岳则押着十几辆牛车的布匹和粮食从广阳郡的河道出，乘船沿着河道抵达马城，几人在马城汇合，代郡的安稳主要跟匈奴和胡人等部落是否前来叩关相关，现今有耿晔将军驻守辽东，身经百战的大将，暂时稳定了北方的边界。现今马城又重新开放，草原部落的人也时常往来于此交换皮毛和粮食等，部落的奶酪等也是很大的交易量。几人找了马城的桥头传舍休息了下来，等着董仁启抵达渡口再行商议，同时也要观望下此地的商铺情况。马城此地都是杂居的鲜卑、乌桓、敕勒（混血）等人，大部分都是从上谷郡的宁城移居到此地，乌桓校尉府设在上谷郡宁城县，曾经的鲜卑的12o个部落都遣使到宁城，归附于汉朝，宁城互市是幽州一带最早的官方边境贸易场所。甄致行带着儿子和吴管家在马城附近的集市里游转，马城的人穿着跟汉室的人不太一样，大部分人的衣服都是胡服，身上是一件长袍，腰间系着铜带钩，头上胡毡缠头，因夏日炎热，大半人敞着上身，袖子系在腰间，牵着一匹马，跟商贾们淘换铁、米、丝、曲等，有时候说着乌桓话，甄琉可能听不太清楚，但是甄致行和吴管家都大致能听懂，乌桓人只种植稷等低级的农耕，喜爱饮酒，但是没有酒曲，要时常购买，乌桓人酿造的白酒，甄致行特地买了一坛，酒水也很清冽，滋味确实不错。乌桓的女子喜爱碧石，戴高冠帽，乌桓和鲜卑之人在嫁娶时候会特意蓄，平时戴木冠，染成红色，裹住头，有的会披散着头，或编着大辫子，节日时候会将宝石、金银等装饰在头上。集市上人最旺的地就是马神庙，马神庙坐落于东门外太一治东北向，坐北朝南和玉皇庙、娘娘庙遥遥相望，马王是保佑骡马等牲畜的神，据说马王是商纣王的儿子殷郊。马神庙有三间，供奉殷郊的塑像，赤面虬髯，四臂三目，手执刀枪剑戟，顶盔贯甲，非常威武，两侧有温良、马善两员大将，殿里有一个麒麟，一个“贪”（怪兽），来往的行商都会先拜谒马神，祈求六畜平安，兴旺达。甄致行也带着下人进去拜了拜，添了几个金饼，马神庙的里住着一个和尚，婆娑迦叶，穿着一身短打，披着宝石镶嵌的纱衣，笑容可掬的迎了出来，特地给了他们一个平安符箓，装在一个绘有马城地图的竹筒里，地图上还显示了乌桓部落的地址，甚至标注了附近的姓氏和买卖的东西，上面有拓跋部落、贺兰部落、没鹿部落、慕容部落、贫穷的土谷浑部落等，这些人竟然很是信奉佛教，甄致行，倒是因为这个主持，省了很多事，便让吴管家给马神庙的和尚送了一匹丝绸，为感谢他的地图。这些远方来的和尚，烙在骨子里的绘画地图的记忆，给了这些人很大的便宜。

甄致行带着董仁启和吴管家等前往马市买卖骏马，一行人乘坐着带着帷幕的马车、封闭着车厢的马车等造型新颖的马车前往马市，一辆辆随风飘扬的朱红色帷幔的马车、牛车排成一排，不一定会就有一群人围了上来，仔细地观察，看到大汉的车马，觉得马质量太差了，又瘦又老，连毛都是杂的，有的还是牛拉着的车，但是这些车却是雕梁画栋，帷幕层层很是精美，适合部落的领和贵人们乘坐，胡族的商贾们前来马车的结合处查看，只见车厢上有不少的金银扁管制成的络带，每节扁状金银管长仅寸许（o。8厘米），一节金管与一节银管以子母卯形式环环相连，很是精美。基本上所有的商贾都被中间一辆最宽大的帷幕马车吸引了过去，只见车厢铺满了毛毡，上面铺着一条雪白的皮毛和一个堆得好的大红的织锦棉被，车厢可容纳5人左右，四周镂空雕刻着兽，挂着大红底翠羽领的帷幕，用三匹马拉着，车厢里镶嵌着绿松石，中间放着一个案几，一个错金银器的建鼓放置在案几上，建鼓放置在青铜盘龙鼓座上由数十条青铜雕龙相互纠结盘绕而成，其中有十六条大龙对称缠绕，在每条大龙的头、身、尾部均攀附数条小龙，龙身上嵌绿松石，制作技艺无比精美，仿佛有车马的主人在车厢里鼓乐欢歌。众人纷纷前来问价，甄致行道“我们从冀州赶道这里，想购买一些好的马匹，这种平常的帷幕轺（yao）车两匹马换一个车，青色轩车三匹马，像最大的那个上等好马十匹”。围在一起的胡族人，急忙带着吴管家去自己的栅栏里看马，挑选好的马匹换一些轩车，有的家中有妇女和孩子的会换一些帷幕轺（yao）车，那辆最大的马车，最终被一个鲜卑部落的人买走，说要献给部落的投鹿侯，拿了十匹黑色铁蹄马换了来。甄致行特地去挑选了几匹比较健壮的马，车基本被抢购一空，只剩下一些膘肥体壮的同色马匹和自己带的杂毛马和牛，吴管家觉得这次的交易算是挺顺利的了，还剩下一些金饰和布匹。董仁启带着人在马城的集市上四处摆摊叫卖，最后还是被一个从宁城前来游玩的乌桓族人郝氏买了大半，董仁启看那族人出手很是大方，便跟他聊了起来，他说“七月十五，乌桓校尉在宁城大摆宴席，回乡祭祀祖先，部落使者都会前去祭拜，所以我才会买这些”，这人说完，带着布匹乘船顺着略阳川水前往上谷郡。董仁启得知这一消息，特地回到桥头传舍，等着甄三爷回来，告诉他这个消息。甄致行在马市上的车卖的很好，尤其那个拿到建鼓的人，看着精美的乐器，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送的。精美的车辆在草原里行驶，草原上最美的帐篷都没它漂亮，吸引了很多往来的商贾来这里求购，那些从冀州带过来的车马匠人也趁此接了很多活。甄致行回到桥头传舍，看到一直在他房门踱步的董仁启，以为是此地的布匹没能卖出去，还想安慰下他，董仁启却面露喜色的说“七月十五，乌桓校尉祭祀祖先，不少部落的人会来宁城前去拜谒校尉，此时会有很多人来宁城，这时候的车马、丝绸、珠宝应该会比在马城好卖很多，我们运来的那几船货也能卖的出去，正好这次先把马运回去，再运一些新鲜的瓜果和生鲜，正好赶得上祭祀用”。甄致行笑道“可行，那你得先去宁城探查商铺，看在哪去租个铺子或是摊子，等到货大的时候也有地安置，马的话，我让吴管家带回冀州甄家、幽州董家贩卖，来不及的话先都在董家卖。”正好甄致行从附近回来，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对父亲说“那我带着吴管家从马城渡出，前往广阳郡的渡口，等回城时候再带一些当地的瓜果和生鲜等”，甄致行道“那辛苦下你了，也算是锻炼下”。

甄琉带着人赶往渡口，赶着马匹上了船，正好看到甄家那个最大的马车从面前赶过，那人将帷幕挂起，端坐在车厢，甄琉看了几眼，只觉得那人眉眼很是熟悉。几人上了船，一路走水路，往广阳郡渡口赶路。正值夏日，西域的葡萄不远万里落入了北方的人家，累累的葡萄晶莹剔透，虽然没有西域的甜美，也别有一番风味，蟋蟀在田野里嘶鸣，瓜农将成熟的甜瓜拜在竹席上，花花绿绿的瓜皮，看着人流口水，引得来往的人驻足观看。从略阳川水（清水河）顺着水路，行到呼沲河汇集处，沿着呼沲河的河道行驶，行至柜艾水（洋河流域），中间遇到断流的地方就换成马车，赶着马前行行驶到弧水渡口，沿着弧水行驶到广阳郡安次县渡口。广阳郡，郡治蓟县同时也是幽州刺史治所，其下还有广阳、昌平、军都、安次，共五县，户数四万四千余，人口二十八万余，广阳郡是弧水入口处，夏日河道处荷花盛开，河面上都是挤挤挨挨的粉色、红色的荷花，荷叶田田连成一片，时不时有河鱼跃出水面，咬一口花瓣，直晃得荷花来回颤动，有螃蟹上岸褪壳，夜晚的淤泥里，河口的泥滩上时常有螃蟹出洞觅食，吃一些水草、动物尸体，也喜食螺、蚌子、蠕虫、昆虫等，偶尔会捕食小鱼、虾等。甄琉看着这些螃蟹却很是稀罕，时常拎着一盏油灯坐到船板上查看，广阳郡多河水，直通渤澥（boxiè，渤海），四处望去，河运很是达，螃蟹也很多，甄琉倒是吃过一些，东京里常吃的是青州的蟹胥（蟹酱），一碗汤饼加上一勺子蟹酱，很是鲜美，这广阳郡的蟹吃起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船上夜里点着油灯，不时有螃蟹循着灯火钻进船底埋的竹笼里，让一行人看的很是稀奇，当地的船夫笑着解释“九雌十雄”，九月的雌蟹最肥，蟹黄足而紧实，十月的雄蟹最香，蟹膏饱满，最宜吃蟹饮酒赏菊，现在的螃蟹只能吃个味儿。甄琉边让人捉了几大尖口坛子的螃蟹，想着养肥了可以吃，一群人从安次县捞了一堆的螃蟹和河虾，河虾倒是吃的很是舒畅，等休整好了，吴管家带着车马往涿县跟董老爷的马场汇合，甄琉则带着一大坛子蟹拐进了方城县，说是去探访故人，让董老爷跟吴管家将一般的马匹在涿郡的马市上售卖，上等好马则赶往冀州卖给当地的贵族或是从冀州运往东京洛阳进行贩卖，所有的货物都是先将不太好的先卖掉，剩下最好的，找个贵人卖个好价。甄琉驾着一辆帷车，带着侍从赶往方城的方向，山脚下的农舍四周种着大麻和芜青，门口种着胡葱等，田间的农夫收割麦子，锄地，采爵耳（苍耳爵耳可入药，祛湿治牙痛）。东北面的山上种着葵菜，晚间的农舍传出煮豆的香味儿，四周的县的村口张贴着七月的农令和一些日常的草药介绍，时不时有人来前抄录，比之其他的县里多了更多的一份烟火气，甄琉看着兔兔治县的安乐，颇受感悟，与有荣焉。等到行至县衙，只见兔兔跟着大槐在县衙练武，两人你来我往，长枪挥动间如行云走水、游龙抬，枪头划破长空，树叶也被震了下来，兔兔的枪法比之他和甄礼，好太多了，只觉得他深得马伽师傅的武艺，但跟大槐比起来却可以看到一些身形上的差距，长槐的枪法舞起来更加的淋漓尽致，如狂风起浪，长枪在手腕上旋转生风，直逼得人无法寸进。甄琉在重新看到大槐的脸的时候，突然和那个坐在马车上的人联系了起来，这两人从身行和外貌尤其是那一双如鹰般深邃的眼睛，一模一样。甄琉晃了晃神，待二人平静下来，侍卫前来禀报，兔兔看到来人，倒是惊喜，大槐见过甄琉，但这次被这么盯着直觉得他眼神里有些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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