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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两人便爬到床上去睡了，窝在被子里，互相依偎着，暖烘烘的。

到了凌晨四点半，闹钟响了，两人都睡眼惺忪的爬了起来，王小天看着萧玉衡挂彩的脸，萧玉衡看着王小天有了微微黑眼圈的眼睛，两人对视，然后都笑了起来。

萧玉衡背着包在仍是一片漆黑的天空下走了，王小天则坐在自家台阶上目送他远去，然后等了半个小时，和他早起农作的爸爸一起去了田里。

王小天在等，等一个好的时机，他每隔一天就偷偷和萧玉衡见一次面，偶尔是在空旷的田野上和他一起看星星，偶尔是在无人又漆黑的海边吹风，但大多是在他的房间里与萧玉衡相拥而眠，即便累到一句话都不说，倒头就睡，但心里是充实的。

在大年初一到来的最后一天，萧玉衡回家了，王小天没能去送他，但在地里耕作的时候，时不时就抬头看一眼天空，发现有飞机掠过就会露出一抹浅笑。

他在那天晚上把他爸爸叫到房间开始科普了，告诉他全世界有多少个国家支持同性婚姻，又告诉他同性恋其实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但顿了顿，还是补了一句：

“其实我只是喜欢他一个人而已。”

王小天觉得如果没有萧玉衡，他就不是一个同性恋，他不觉得自己会爱上除了他以外的其他男人，想想就挺恶心的。

他依旧喜欢的女人，他只不过意外爱上了一个男人。

王爸爸虽然经过了半个月的冷静但听到自己的儿子给自己科普这些东西还是不太能接受，但也没有像那天晚上一样跑走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开始看那些王小天精心找来的资料，当看到国外一对同性恋老人幸福的晒出他们金婚的照片时，他终于有了一丝触动。

原来两个男人在一起真的也能和睦渡过一生……

王爸爸抬头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他看起来似乎很平静，但时不时看向他的眼眸里透露出了忐忑与不安，想到那天晚上他跪在自己脚下哭泣，还有他对自己的真心坦白，做爸爸的感概良多，然后又低头去看手中那张资料了。

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靠在一起，对着镜头秀他们象征着金婚的戒指，笑的像个孩子。

王小天让萧玉衡打印的那些科普资料被他爸爸全拿走了，王小天一开始感到不安，就连晚上都睡不着，但随着时间的过去，他又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妈妈看他的眼神发生了一些改变，王小天于是知道爸爸告诉她了，但他妈妈什么都没说，这个老实的乡村女人爱着自己的四个孩子，无论他们是男是女，无论他们如何。

王小天的姐姐们则没有任何改变，王小天并不清楚自己那天晚上在房间里的失控痛哭有没有被她们察觉到，也许没有，也许有，总之大家都没有提过那晚的事，王小天也乐于如此。

很快他们家的注意力便落到了二姐身上，她男朋友和兄弟喝酒不小心从KTV的楼梯上摔下来了，进了医院，二姐想去看他，被祖爷爷拦住了，然后一家人开始询问这个突然出现的男朋友是个怎么回事。

王小天的二姐本来还不打算告诉家里人这事，但现在暴露了就只能说了，祖爷爷得知对方家在县里，大富没有小康有余，这才允许了两人的交往。

之后男方挂着骨折了的右胳膊来家里做客了，等这事消停了，王小天也该回学校了。

以往王小天都是自己一个人走的，但这次他爸爸却一路送到了县里的长途汽车站。

一路父子俩都默默的，直到临近上车的最后半个小时，他爸才缓缓开了口。

“我跟你妈商量了，她决定支持你。”中年男人说道，看不出喜悲，只是有点儿郁闷：“就说权当生了四个闺女。”

“……”王小天也郁闷了，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丧一波。

而他爸则继续在那儿感慨：“别看你妈平时只懂得附和别人，其实她想的比我都通透，我现在也看开了，你也知道那个年代教师是不让超生的，我本来也只打算生了你大姐以后就不要了，后来被你祖爷爷逼的紧了，在失去工作的一瞬间脑袋里的那根弦大概也跟着断了，就这么一路听了你祖爷爷的话活过了这二十几年，当初的梦想和坚持全都忘了，我不希望你也这样。”

王小天静静的听着，气氛有些沉重，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他爸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爸爸把你养到了十八岁，我的义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你的人生要怎么过，你自己看着办吧，只要别失了本心，爸都是支持你的。”

王小天的眼眶红了，他于是给了他爸一个用力的拥抱，语带哽咽：“谢谢爸！”

年已五十的男人也有了感伤：“嗯，好孩子。”

顿了顿，似想到了什么，于是又警告了王小天一句：“再不许干糊涂事了，多交些朋友，少记点仇。”

“……知道了。”王小天讪讪的应下了。

父子俩就此别过。

回学校的途中，王小天是激动而又喜悦的，在火车上居然能一个人笑出来，在看到别人古怪的注视后又立马恢复了淡漠神色。

恋爱让人脑残原来是真的。王小天冷着脸看着窗外，他不想变脑残。

然后又浅浅的笑了起来。

他没有告诉萧玉衡他爸妈那关已经过了，他只告诉了他回学校的时间，等进了久违的宿舍，正在玩游戏的萧玉衡直接把鼠标一扔，也不管没了他五个队友会全灭，扑上去抱住王小天便亲了起来，犹如饿狼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