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页（第1页）

  6鸣巳有句话没说错，伤害已经造成了，痕迹是无法抹掉的，他终归要背负着这样的伤痕，走完这一生。

  他心底的怨恨，好像终于消散了一点。

  危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不是所有的情绪都能被时光冲散的。

  还有这张脸……

  前一世，危岚对6鸣巳有诸多不满，却独独对这张脸喜欢得紧。

  也或许正是因为有太多不满，才会把残存着不肯消退的爱意攀附在这唯一不会改变的事物之上，即使是现在，这张脸依旧还能唤醒他心底的情绪，叫他的心脏不明原因的跳动起来。

  危岚心里不爽，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明明心底压抑着的负面情绪散去了一些，可他却蠢蠢欲动地想再甩6鸣巳一巴掌。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的想法，6鸣巳不仅没有阻止，还微微挺直身子，往前凑了凑，把自己另半张洁白无瑕的面颊送到了危岚手边，好像是在说，“想打就打，不要犹豫”。

  就是这种态度，他讨厌6鸣巳这种游刃有余的态度。

  危岚拉下脸来，抬起手臂，却犹豫了半天，始终没能打下去。

  ——他不是不想打，而是不想就这样遂了6鸣巳的愿。

  既然如此，不如……

  危岚眼底精光闪过，猝然握掌成拳，狠狠一拳砸到了6鸣巳的左眼上。

  危岚的行为有些出乎6鸣巳的预料，但他还是挺直了身体，没有躲开，等疼痛传来后，他才捂住左眼，顶着个巴掌印的右半张脸转了过来，有些错愕地望着危岚。

  危岚看到他脸上不对称的巴掌印和乌青眼，心里舒坦了，他从芥子环里取出一套没穿过的衣服，往6鸣巳脸上一扔，“洗完了就赶紧滚出来，不要耽误别人的时间！”

  说完，他自顾自地跑开，到池子背面去等候了。

  6鸣巳吃力地从温泉里跃出来，避着伤口，随便把衣服披到了身上，危岚的衣服他穿起来小，不系腰带倒是正好，等他收拾完自己，主动冲着那个站在池子背面祸害石头的人喊道：“我好了，我们回去吧。”

  听到他结束了，危岚从池子背面绕了过来，他一抬头，就看到6鸣巳胸前的伤口终于愈合到只剩下浅浅的一道血痕，不再像之前那样吓人，眉间稍稍松开。

  晚风习习，二人沿着来时的路，在月光下行走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多享受一下这样的时光，6鸣巳走得极慢，比来时还慢，危岚也没有催促，配合着他，放慢了脚上的步伐。

  可再长的路，也是有终点的。

  眼见隐约的烛火出现在视野尽头，6鸣巳不禁拽紧了身上披着的袍子，在那萦绕身周的草木清香中，几经犹豫，终于开口坦诚了曾经的某个错误：“岚岚，许多事你说得没错，是我心生贪嗔，迷了心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可有一件事……可能与你想的不太一样。”

  危岚斜了他一眼，语气不太好：“说。”

  “……就是炉鼎的事……其实，前一世我没有碰过林妄，也从未想过要与你之外的其他人生关系……”6鸣巳指尖微微攥紧，看似仰头赏月，余光却观察着危岚的脸色。

  危岚猝然停下了脚步，身躯晃了一下，他微微侧过脸，眸光刀子般地戳在6鸣巳身上：“难道你没有同他双修么？那为何九霄不灭劫会提前降临？”

  他指尖死死地掐进了掌心了，哪怕现在，他依然对于最后的尊严被践踏到泥土里的那一幕幕感到无法释怀……可6鸣巳却对他说，他没有同林妄生过关系……

  6鸣巳避开了他的视线，声音也变得有些轻：“双修不一定要阴阳交合，只靠灵力交互也可以达成同样的目的，只是比起阴阳交合来，只靠灵力交互……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6鸣巳是个从不撒谎的人，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定然是真的没有同林妄生过什么。

  危岚有些恍惚，突然明白了为何当时林妄来挑衅他时，刻意得有些做作。

  可是，既然什么都没有生过，他又为何会坚定地认为双修就是要阴阳交合，6鸣巳收下了那具炉鼎，就定然会同他生关系？

  ——又是谁，给他灌输过这样的念头？

  危岚的思绪漫无目的地放飞着，视线也跟着有些飘忽，直到扫过6鸣巳的那一瞬，在他眼中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愧疚……

  “6鸣巳！”危岚眉尾高高挑起，一字一顿，“你是故、意、的！”

  第6o章

  危岚从6鸣巳眼中的那一丝愧疚里，捕捉到了属于过去的那份肆无忌惮。

  他突然想起来，当初他之所以对双修如此耿耿于怀，是因为某一次6鸣巳带他去人间的时候，他对青楼十分好奇，缠着6鸣巳带自己去转了一圈，结果楼里的姑娘和男孩不敢招惹气势冷厉的6鸣巳，纷纷围着危岚要同他亲昵。

  危岚自以为6鸣巳对自己的一片痴心都看在眼里，没当一回事，也没想着专程同他去说些什么。

  那次从城里回来后没过多久，被打服的夙渊就送来了雪霁，也就是那一次，从来不近美色的6鸣巳收下了雪霁，本来不知道炉鼎体质代表着什么的危岚，也在值守修士的闲聊中，知道了炉鼎的含义。

  那时候的他，还遵循着巫族的那一套理念，觉得既然6鸣巳同他结亲了，就自然会对彼此忠贞一辈子，当他从修士嘴里听到6鸣巳收下炉鼎打算采补时，整个人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不管不顾地冲到天极殿大闹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