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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兮兮嘴角弯弯：&ldo;谢谢妈。&rdo;说完便转身给秦老爷子盛汤。秦母在边儿上笑着看她，又给她叮嘱了些怀孕初期的注意事项，她认真记下来，随后婆媳两人才有说有笑地走出厨房。吃完饭，吴妈给几人各泡了一杯茶，余兮兮扶老爷子坐到太师椅上，给他摁开电视机，调到一个正在播抗战片的频道，然后捧着茶杯坐下来，陪着看。屏幕里飞机轰鸣大炮雷动，老爷子看得出神，半刻之后拧了下眉，语气很低：&ldo;现在的这些电视剧，一点儿不实事求是，我们当年打仗哪儿是这样的？误导年轻人。&rdo;秦母柔声劝：&ldo;爸，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拍电视，总得制造点儿戏剧效果。&rdo;老司令却嘀咕道：&ldo;战争要流血要牺牲，是严肃的，残酷的，这些兵，打个仗还嘻嘻哈哈，放我手底下早一巴掌给抽死了。&rdo;余兮兮&ldo;噗&rdo;的低笑出声，往陈丽兰凑近几分，压着嗓子道：&ldo;妈，爷爷平时看见我就笑，没想到脾气还挺大的呀。&rdo;秦母也压低嗓子，说：&ldo;这算什么？你爷爷现在是年纪大了，年轻时候才是真的吓人。&rdo;&ldo;是吗？&rdo;&ldo;是啊，比你爸好不了哪儿去。&rdo;秦母笑了下，&ldo;不然你以为秦峥那副臭脾气是遗传的谁？&rdo;余兮兮眨了眨眼，&ldo;可是，我觉得秦峥脾气挺好的呀。&rdo;&ldo;你呀，就别给他说好话了。&rdo;陈丽兰抿嘴笑，&ldo;秦峥是我儿子，我能不知道他什么德行？臭石头一个，又倔又犟固执得很，一旦他做什么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老是板着脸，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跟人交流……总之啊，毛病一大堆。&rdo;余兮兮听她说着，忽然有点儿好奇：&ldo;妈，你有他小时候的照片么？我想看看。&rdo;&ldo;照片儿？&rdo;秦母皱了下眉，边说边伸手去翻钱包，&ldo;你等会儿啊，我找找，不知道那张照片我带没带身上……嗯，带了的，给。&rdo;又探首给她指，&ldo;这个就是秦峥。&rdo;余兮兮接过来，垂眸。那是一张全家福，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了，纸张已斑驳泛黄。画面中，秦老爷子的头发还只是花白，秦父和秦母都还年轻，一个丰神俊朗，一个端庄温婉，郎才女貌；两人中间便是秦峥。半大的少年，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个子高高，五官没长开，显出几分稚气的俊秀。一双眼睛黑而深，目光笔直，冷厉，透出压迫感，整体与现在没太大区别。她托腮挑眉，直勾勾和照片里的俊秀少年对视半天，手不自觉地抚摸小腹，眼神柔软儿温暖。秦峥一直想要儿子，如果真是个男宝宝，应该，会长得和他一模一样吧？书房的门紧闭。秦邦之垂头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烟头已堆成一座小山。秦峥冷静站在旁边，脸色很淡。不多时，秦邦之手里的烟叶抽完，一摸烟盒，空了。他戳熄烟头，被窜进气管儿里的浓烟呛得咳出起来，&ldo;咳……&rdo;秦峥拧眉，抽出张纸巾递过去。&ldo;……&rdo;秦邦之随意地摆手，抬眸看他，目光仍旧严肃平淡。半刻，抬了抬下巴，嗓子被尼古丁泡得有些哑，&ldo;坐。&rdo;秦峥于是随手拖了把椅子放对面，坐下。又是一阵难耐的死寂。良久，秦邦之道：&ldo;听说你被借调给云城禁毒大队调查一个跨国贩毒集团？&rdo;&ldo;嗯。&rdo;&ldo;……&rdo;秦邦之喝了点儿水，半晌才接着问：&ldo;进展怎么样？&rdo;秦峥说：&ldo;境内的几个主犯已经全部落网。&rdo;秦邦之又问：&ldo;下一步有什么行动？&rdo;秦峥静半刻，从兜里掏出根烟塞嘴里，淡淡问：&ldo;不介意吧？&rdo;秦邦之没说话，沉默看着他甩开打火机，点燃烟，白色的烟雾模糊那张年轻英朗的脸。秦峥没什么语气地说：&ldo;去金三角抓人。&rdo;意料之中的答案，秦邦之严肃抿着唇，表情如常，神色漠然没有丝毫异样。良久，低头压抑地皱了下眉，深吸一口气，缓慢吐出，终究还是恢复平静，点点头：&ldo;跨国追捕非同小可。我知道何刚给中央提申请的事……批示下来没有？&rdo;秦峥面无表情，&ldo;批准。公安部会给予大力支持，同时调遣&lso;利剑&rso;特别行动组配合。&rdo;&ldo;什么时候动身？&rdo;&ldo;三天后。&rdo;&ldo;……三天后，&rdo;秦邦之垂眸若有所思，&ldo;三天后。这件事我暂时还没告诉你妈……&rdo;说着微顿，静默好久秒才接着道：&ldo;你妈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等过一阵儿，再慢慢跟她说吧。&rdo;秦峥抽着烟，目光淡淡投在地上。&ldo;你跟兮兮说了么？&rdo;他低头掸烟灰，&ldo;没有。&rdo;秦邦之眉心微拧，&ldo;又瞒能瞒到什么时候。她是你妻子，有权知道，也必须知道，你这是不尊重她的行为。&rdo;顿了下，给他举例：&ldo;那些年你爸出任务，九死一生，但是哪次不是秦邦之只申请了两天假期，和余父余母定好两个孩子的婚期后，他和陈丽兰搭乘次日晚上的班机回边城。秦峥和余兮兮照例去机场送行。夏季已近尾声，晚间气温有明显下降，风中带凉意。办理完各项手续，距离登机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几人站在候机大厅里道别。&ldo;照顾好自己。&rdo;&ldo;嗯。&rdo;&ldo;再忙也要记得按时吃饭，注意休息。&rdo;&ldo;嗯。&rdo;&ldo;有什么困难就给我和你爸打电话，别自己一个硬抗。&rdo;&ldo;嗯。&rdo;平淡如水的对白，陈丽兰叮嘱，秦峥应声，余兮兮在旁边安静听着，眼眶竟有些湿。没过多久，陈丽兰又转头看了眼余兮兮，笑，&ldo;你过来。&rdo;余兮兮上前几步。秦母的眼底依稀有泪光，柔声道，&ldo;兮兮，妈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可以吗？&rdo;余兮兮于是转身跟着秦母走到旁边。&ldo;妈，您要跟我说什么？&rdo;&ldo;……&rdo;陈丽兰嘴角微勾，抬手抚摸余兮兮的头发，道，&ldo;妈想拜托你一些事。&rdo;她笑了下，&ldo;有什么事您交代就行。&rdo;陈丽兰点头，开口时喉咙发干，道：&ldo;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在边城工作，秦峥是跟着老爷子长大的。这些年，扪心自问，你爸是一个称职的军人，我也是一个称职的军医，但我们并不是称职的父母……&rdo;说着便哽咽起来。余兮兮心头动容，握着秦母的手轻声道：&ldo;怎么会呢？您和爸都是秦峥的榜样。你们爱他，他同样爱你们。&rdo;陈丽兰别过头抹了抹泪，&ldo;没有任何父母会舍得离开自己的孩子。&rdo;余兮兮垂眸，声音低了几分，&ldo;可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这样的家庭，注定要牺牲很多，很多。&rdo;&ldo;但是兮兮，&rdo;陈丽兰笑中含泪，&ldo;如果这些牺牲能换来一方土地的和平，一方百姓的安定，那么就是值得的，对不对？&rdo;&ldo;……&rdo;余兮兮眸光微跳。耳畔，这个母亲的嗓音轻柔，话语温暖而有力量，&ldo;先有国才有家。我们是军人的妻子，我们的丈夫，是光荣的人民解放军，为国家鞠躬尽瘁出生入死，都是他们的责任和使命。我们唯一要做的，是爱他们，理解他们。对不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