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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蔚然说到这里的时候，夏彤忽然想起第一次见疯子的时候，他那么温柔亲切地对她说话，他一笑起来，整个平凡的容貌都变得出色了，那时，她就觉得，他笑起来和曲蔚然好像。曲蔚然摊开双手，用手指描绘着手心的生命线，继续轻声道：&ldo;那时候，他发病从不打我，只是喜欢砸东西……&rdo;&ldo;有一次，他发病，又在家里砸东西，我放学回来，我和他说：爸爸，我考了全班第一，然后，他忽然就清醒了。&rdo;曲蔚然说到这，低着头苦笑一下：&ldo;妈妈高兴坏了，他也高兴，他说，只要我一直一直考第一名，就是他最好的药，他会为了我一直保持清醒……&rdo;&ldo;那时候，我以为，他即使疯了，也不会舍得打我一下的……&rdo;曲蔚然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只是这笑容越来越苦：&ldo;其实……我从来不讨厌他。&rdo;&ldo;我也想，有一天，他的病能好……&rdo;&ldo;所以，我愿意忍。&rdo;&ldo;愿意认命。&rdo;曲蔚然缓缓闭上眼睛，低下头来，眼镜片的反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是那么落寞的身影，让夏彤紧紧咬住嘴唇，当她想动、想说话、想安慰他的时候，曲蔚然却抬手按住她，将她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低声说：&ldo;睡着的人，别说话。&rdo;夏彤紧绷的身体，无力地的松软下来，她知道，他不想自己可怜他、同情他，他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脆弱，他就是这样一个人，骄傲又固执，善良又矛盾，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去淮阴的路很平顺，什么也没有发生，夏彤靠在曲蔚然的肩膀，一路睡到了淮阴，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4点多，车子又开了半小时才到了淮阴汽车站，两人下车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去看从淮阴到灌南的车票钱。30一张，两张60，剩下的钱刚好够，两人都不免庆幸，很高兴地买了车票，却是第二天早上9点的车票。曲蔚然将车票收好，问夏彤是想在候车室等着，还是出去转转再回来，夏彤想了想，说：&ldo;出去转转吧。&rdo;曲蔚然很自然地伸出手，夏彤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害羞地将手交出去，曲蔚然牵起她的手，笔直地往外走。他牵她手的力气并不大，甚至轻得只要她微微挣扎一下，就会松开，可是夏彤不愿意挣扎，不愿意松开，反手，又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淮阴汽车站外的街头有些乱，小摊贩占据了主干道的两边，杂乱的人群发出让人头疼的吵闹声，两人在四周逛了逛，曲蔚然买了两个青苹果，一人一个，在身上擦一擦，便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吃，一边吃，一边看着人来人往。夏彤吃东西总是很快，曲蔚然的苹果还剩一半的时候，她已经吃完了，可怜兮兮地将苹果啃得只剩下薄薄的核，透明得都能看见里面的苹果籽。曲蔚然看着夏彤笑，抬手，将自己吃了一半的苹果递给她，夏彤红着脸使劲摆手：&ldo;我……我不要。&rdo;&ldo;嫌脏？&rdo;&ldo;不是！&rdo;夏彤的手摆得更快了，&ldo;这是你的，我的吃完了，我吃一个就够了。&rdo;&ldo;可是我不想吃了，&rdo;曲蔚然一脸困扰地望着苹果，&ldo;丢掉又可惜……&rdo;&ldo;你吃吧，你吃吧，别省给我。&rdo;&ldo;苹果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好省的？&rdo;&ldo;可是……可是……&rdo;&ldo;我丢了。&rdo;曲蔚然作势要丢，夏彤连忙拦住，&ldo;别别，给我吧，我帮你吃。&rdo;曲蔚然笑，将苹果递给夏彤，微笑地坐在她边上看着她吃，夏彤有些不好意思地捧着苹果，红着脸，小口小口地咬着，非常非常的不好意思，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馋嘴啊！好丢人！可是……可是……这是他咬过的苹果耶……夏彤的脸更红了，慌忙低下头来，纠结地吃着苹果。初冬午后的阳光很是温暖，软软地照在两人身上，曲蔚然轻轻歪着头，懒懒地眯了眯眼，望着身边低着头、满脸通红的夏彤，忽然觉得，整个世界祥和得让他觉得很宁静，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也不知为什么，心里的好多不甘愿，好多愤怒，在这午后冬阳的温暖下，渐渐变得不重要了。他们在街边坐了很久，没有像别的孩子一样，去凑任何热闹，只是站在热闹外，静静地看着，安静、淡然、与世无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