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第1页）

她无措，但为了讨好他，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钥匙送给了唐啸东，他接过，随手就丢进了路边的草丛，叶安忆气得哭着跑开，却不知道最后，他还是一寸一寸地翻着草皮将钥匙捡了回来。钥匙年代久远，铜质的表皮掉了颜色，只是对准钥匙孔，依旧能打开这扇门。唐啸东有片刻的踟蹰，叶安忆很爱干净，从前住在别墅里的时候，她也是一样，但凡进屋必定要脱鞋。他并不喜欢那样，觉得很麻烦，可是当叶安忆从房子里搬出去，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他却发现早已经习惯了那么麻烦的习惯。脱了鞋子，唐啸东踏进黑漆漆的客厅，卧室的灯通亮。只要叶安忆害怕的时候，就会开着灯睡，那些她的习惯，其实他都知道，不用刻意去记，长年累月里早已经烙下。门虚掩，他握着门把，极轻极轻地推开，心跳得有些快，唯恐叶安忆没有睡着。床上的叶安忆蜷成一团，薄薄的毛毯只盖住了一半的身体，漆黑的头发衬得面孔越加苍白，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ldo;叶安忆？&rdo;唐啸东几个大步走到床边，才看清叶安忆的面上布着细密的汗珠，手掌摸上叶安忆的额头，冰冷的触感。叶安忆微微睁开眼，像是没有焦点地望着唐啸东，嘴唇动了动。唐啸东俯下身将耳朵贴过去，这样安静的环境，却依旧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干脆地掀开薄毯想要将她抱起来。床单上猩红一片，连他也忍不住震惊。&ldo;叶安忆，我们去医院。&rdo;他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有点像是安慰，更像是要平复她皱起的眉头。臂弯里的人像是没有质量的，她很瘦，原本个子就不高，从小身体也不好，养不出二两肉，旁人倒真的以为叶安忆才是秋淑芳亲生的女儿，承袭了秋淑芳的体弱多病。他记得从前，叶安忆父母尚在的时候，叶安忆也容易生病，可身体却是胖乎乎的，在亲戚间辗转一番后，才瘦得皮包骨头，再也胖不起来，而从前的那种单纯，早已经被敏感甚至虚伪所取代。&ldo;赵叔，不要告诉我这一次又是月事，即使我再不懂，也不会相信。&rdo;如同上次一样，老医生走出来，唐啸东有点紧张，又有几分恼火。&ldo;安安晚上吃了什么？&rdo;老医生摒眉。唐啸东微愕，沉默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打通了秋淑芳的电话。&ldo;啸东，有什么事？&rdo;大约很少接到儿子的电话，秋淑芳有点吃惊。&ldo;妈，今天晚上的鸡汤里面，都放了些什么东西？&rdo;唐啸东语气平静，几分询问不带试探。&ldo;怎么了？&rdo;秋淑芳向来敏感。&ldo;叶安忆觉得很好喝，想让家里的厨子学一下。&rdo;唐啸东的谎言几乎信口捏来。&ldo;枸杞，当归，红花，桃仁，都是补血活血的药材。&rdo;秋淑芳算是信了，回忆了一会。&ldo;您好好休息，过几天再去看您。&rdo;唐啸东挂了电话，对老医生重复了一遍。&ldo;安安喝了不少鸡汤吧？&rdo;老医生摇头，&ldo;红花和桃仁都是活血的，你母亲那种经脉不畅的吃了固然好，安安这样的身体吃不得这些东西。&rdo;&ldo;赵叔，叶安忆到底怎么回事？&rdo;唐啸东心头的猜想越来越扩散，&ldo;叶安忆是…流过产？&rdo;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紧绷的声线带着一丝颤抖。&ldo;是。&rdo;老医生点点头，&ldo;什么时候的事情？&rdo;唐啸东有点迫不及待。老医生看了唐啸东片刻，&ldo;我知道的不多，况且也答应了安安替她保密，你想要知道什么，最好问她本人。&rdo;&ldo;叶安忆的身体…有没有大碍？&rdo;到底还记得确认一遍她的身体，老医生颇为欣慰：&ldo;没有大问题，不过…又要补血了。&rdo;手下的人效率很高，不过几个小时，唐啸东手里已经拿到了调查的结果。他从前是不屑调查叶安忆的，无论她做了什么，他权当看不见，这是第一次，却是这样叫人意外的结果。唐啸东克制着自己，才没有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团，上面的每一行甚至每一个字，都让他的愤怒更上一层。当最终的结果呈现在眼前，唐啸东低头看了叶安忆一眼，睡梦中的叶安忆更加温柔，小小的脸盘。他一直以为叶安忆尽管虚伪，却还是善良的，可她却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叶安忆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境里，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忽然有人抱住她，冰冷的身体渐渐温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