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页（第1页）

夜半更深，寒气逼人。皮皮虽然穿着羽绒袄，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冷战。握着录音笔的手，几乎冻僵掉了。她吸了吸鼻子，发觉自己的手忽然被贺兰静霆握住了，十指扣拢，一股融融的暖意从指尖传了过来。他们的脸几乎是挨着的，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皮皮想转过身去，却被他拽了回来，心不禁砰砰乱跳。&ldo;你怕我？&rdo;他忽然说。&ldo;不怕。&rdo;&ldo;我可能会吃了你。&rdo;&ldo;怎么吃？&rdo;&ldo;先从脚趾头吃起，&rdo;他看着她，脸上浮出一抹幽深的笑意，&ldo;等快吃到头顶的时候，我会问你疼不疼。&rdo;皮皮咯咯地笑起来了。笑到一半，又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们并排地躺在椅子上，看着圆溜溜的井壁，看着天上的月亮。过了一个小时，皮皮不耐烦了：&ldo;这井里有什么好呆的？多无聊啊。&rdo;&ldo;很遗憾，确实没什么娱乐的东西。&rdo;贺兰静霆说。紧接着，他想起了什么，又道：&ldo;等等，我有一个短波收音机，你想听吗？&rdo;他的手动了动，从躺椅下面拿出一个很小的收音机，打开开关，放出古典音乐。皮皮接过收音机，将波段拧来拧去：&ldo;我看看有没有夜间谈心节目，以前有个&lso;潘多拉心理话&rso;，f1097，我挺爱听的。&rdo;&ldo;不行，我得听音乐。谈心的节目很吵。&rdo;贺兰静霆一把夺过来，拧回原先的频道，降e大调小夜曲。&ldo;这个台的音乐全是降e的，主持人真是有病呀有病。abcdefg，那么多调，他偏爱听这一种，还放个不休，真是吃多了撑的。&rdo;皮皮不甘心，在他耳边使劲地嘀咕。这个牢骚可不是皮皮发的，是皮皮以前一位音乐系的室友发的。作学生的时候，她也是天天与短波收间机为伴。贺兰静霆不为所动，态度坚决：&ldo;我就爱听降e调的。&rdo;&ldo;行，我让着你。&rdo;皮皮大度的放手，&ldo;我比较喜欢有道德优越感。&rdo;&ldo;不不，我也喜欢有道德优越感。&rdo;贺兰静霆说，纤长的手指一拨，传来女性频道独有的声音，柔情万千，如春雨绵绵：&ldo;‐‐现在我们来接听一位来自杭州的听众，王小姐，你好。我是潘潘，这里是f1097，潘多拉心理话。刚才我们谈到了女性之间的友谊，似乎是和男性很不相同的。王小姐，你想和大家分享你的经验吗？……&rdo;这个栏目充斥了最最无厘头的心理学八卦。贺兰静霆恨不能用手堵住耳朵。皮皮心里一阵窃笑。听了不到十分钟，贺兰静霆就打起了呵欠，似乎想睡了。他微微地翻了一个身，侧着脸，对着她。啊啊啊，这可不能睡着了呀。皮皮连忙打开录音笔：&ldo;贺兰先生，现在我能采访你吗？&rdo;&ldo;不能。&rdo;&ldo;为什么？&rdo;&ldo;鉴于你刚才的行为，你已丧失了这次机会。&rdo;&ldo;那么，贺兰先生，送我回家。&rdo;&ldo;再过两个小时。&rdo;&ldo;我现在就要回家！&rdo;皮皮的嗓音提高了八度。&ldo;请便，&rdo;他指了指井口，&ldo;我建议你光着脚爬，爬上去的可能性比较大。&rdo;&ldo;你……你不帮我？&rdo;哑然了。摇头，耸肩，很遗憾。皮皮本已经坐了起来，听了这话，又&ldo;砰&rdo;地一声倒在躺椅上。她今天也很累啊，现在都疲倦得睁不开眼睛了：&ldo;好吧，我睡了。我早八点整上班，记得七点半叫醒我。&rdo;说罢，将他身上的浴巾一拉，搭在自己的身上，&ldo;浴巾我得盖着，我冷。&rdo;他愣了愣，意识到自己一丝不挂，脸居然腾地一下红了：&ldo;那，那我怎么办？&rdo;&ldo;我怎么知道？&rdo;&ldo;我用你的围巾好了。&rdo;他拾起地上的围巾，围住自己的腰，又怡怡然地躺了下来。皮皮无语了，恨恨地睡了。半夜，皮皮醒过来，天外的月光依然清冷，贺兰静霆依然睡在她的身边。曲着身子，紧紧贴着她的羽绒袄，埋着头，睡得很熟。她忍不住又有一点好奇。从小到大，皮皮从没有看见过男人的身体。就是家麟，十几年来，她也只在下暴雨的时候接触过一次。此后，从碰碰指头到牵手都经过了漫长的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