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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依旧把脸埋在枕头里，只伸出右手把手机摸过来，凭着记忆一划，接通。

  “喂？”

  他不高兴，声音丧丧的。

  对面好像愣了一下才开口说话。

  “在睡懒觉？”

  低沉温柔的男声贴着他的耳朵响起，江柚耿心跳漏了半拍，随即马上把枕头甩到一边，坐起来。

  “哥、哥啊。”

  是周峥景。

  “是我，小柚，中午出来吃饭好吗？我有事想跟你谈谈。”

  为什么江柚耿至今还在纠结，周峥景是否对他真的有意思这件事？其实原因还有一个。

  有一天在直播间里，周峥景突然叫他：“小柚。”

  当时他就愣住了，有多久没有听到别人这么叫他了？

  两年？三年？

  自从外婆去世，再也没有人这样叫过他。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接上周峥景的话。

  弹幕里有人说他俩gay，有cp粉在尖叫，还有几个黑在说他卖屁｜眼，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但他通通看不见，他只能听见周峥景一声一声地，叫他小柚。

  语气太温柔了，温柔过头，不像外婆那样满是疼爱，只让他觉得暧昧。

  那天晚上下播以后，他把床头盒子里的玉坠拿了出来。

  就着月光，看着那小小的弥勒笑佛，他想说些什么。

  他想告诉外婆他是个同性恋，但他怕外婆晚上来梦里骂他。

  他又想告诉外婆他好像有喜欢的人了，但是又觉得自己没有真的喜欢上周峥景。

  他想说自己开直播挣了好多钱，可是外婆肯定会问他，为什么没有读书呢？

  想说的话太多了，好像每一件事都能脱口而出，又好像每一件事都难以宣之于口。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对着月光叹了口气。

  其实后来周峥景就没有在直播间里认真地，这样叫过他了。他不好意思问“哥，你为什么不叫我小柚了？”，他觉得这种行为是撒娇。他不想跟周峥景撒娇，他没有立场，他不能。

  但他不得不承认，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会幻想，周峥景再叫他一声，小柚。

  那种感觉跟外婆叫他不一样，但又好像是相似的。都带有温度，也带有重量。

  江柚耿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有这样的期望，但他就是想听一遍，再听一遍。

  现在，他听到了。

  心跳好像在这半秒骤停，然后又开始疯狂跳动。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跳声太大，他害怕电话另一头的周峥景也听见，于是抬手使劲捂住胸口。

  但是毫无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