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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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没受伤的那条鬣狗跟在易鸣鸢后方穷追不舍,驾驭马匹需要体力,她本就在驯服雪青马的过程中消耗了大半力气,加上刚刚进入草原,水土不服还未完全调整过来,眩晕造成的体力不支使她眼前发黑,身子开始歪斜。
鬣狗猛然加快速度,张嘴欲咬上雪青马的后腿,受限于体型,它只能够到马的一半高度,于是它选择厚爪发力,斜扑到雪青马身侧,意图将上面的人撕拽下来。
易鸣鸢阵阵发昏,哆嗦的手指失去了抓紧缰绳的能力,向下倒栽前,她心里的最后一个念头是,程枭费了大功夫把她抢过来,她却这么快丢了性命,真是太不值了……
千钧一发之际,程枭果断离开戟雷,纵身一跃换到雪青马的背上,抱住不断往下滑倒的人焦急道:“阿鸢,醒醒!”
载两人的情况下,雪青马的速度不可避免地减慢了一些,这给了鬣狗机会,它带着仇恨的眸子在疾风中眯起,准备给出重重一击。
嚣张执着的吠叫声不绝于耳,鬣狗发了狠,三两步赶了上来,飞身咬住马腿,程枭反手将一柄匕首插进鬣狗嘴中,接着横劈一刀,让它彻底没了气息。
巨大的痛楚使雪青马发出一声长嘶,缠斗间后面两条鬣狗跟了上来,凶狠的眼神死死盯住害它们痛失两个伙伴的罪魁祸首。
这时,不远处传来搜寻声,随着苍宇的返回,一支披甲持矛的匈奴骑兵也火速赶到,数十根长矛向鬣狗戳刺过去,没一会就将它们插成了筛子。
结束后,程枭一手握住易鸣鸢的肩膀,一手从她的膝弯下穿过,轻跃下马,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愠怒,用匈奴语吩咐道:“请巫医来王帐一趟。”
他步子走得稳,生怕颠到怀中的人,路过鬣狗尸体时,他手背上青筋暴突,声音沉郁,如果仔细分辨,还能听到其中压抑的颤抖。
“把这四条死狗丢到南边的城墙下面,给那个胆子里塞了牛粪的将军看看,告诉他,下次再把畜生放出来,我就去城门前杀几个俘虏祭旗。”
战前斩杀对方的俘虏祭旗是常见的手段,既是为了鼓舞士气,也是为了威慑敌人,从前这样的事情程枭从不屑于去做,可肆无忌惮的官员触碰到了他的逆鳞,那就不要怪他放话挑衅,使出一些非常手段。
鬣狗的出现代表南境对于他们在这里驻扎逗留的不满,是以为了族人的生命不再受到威胁,迁离这件事变得迫在眉睫,需要尽早提上日程。
程枭双目微红,紧了紧怀抱,把瘦弱的身躯拢到距心脏更近的位置。
阿鸢,跟我回漠北,那里不繁华,不美丽。
但至少那里很好,比中原好。
第17章苍白
“鸢儿,跟爹在这里好好学点拳脚功夫,以后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做我易丰的女儿,是苦了你……”
“妹妹,你和母亲两个人住在京城,我总放心不下,要是你能一直留在这里多好。”
“鸢儿,娘好像要生了,你很快就要有一个亲姊妹了。”
“易姑娘,你父兄通敌叛国,陛下不加以处置已是龙威天恩,你一个罪臣之女,竟还敢递上状书喊冤枉?”
“玉佩已经交还,你我二人从此以后再无瓜葛,你也千万不要上门纠缠,记住了吗!”
……
眼前的景物如走马灯般变换,易鸣鸢想要出声回应家人的话,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父亲陪伴她的时间少之又少,七岁前她只见过父亲的画像,从所有人的描述中知道他是一个雄威盖世的大将军,数次讨伐蛮夷凶兵,无人不崇拜他。
为防止镇守关塞的将士谋反,他们家中的女眷幼子全都要被送到京城,名为保护,实为牵制,他们一旦生出反心,朝廷便会拿出人质谈判。
又一次击退边关的侵扰后,天子开恩,准他们亲人相见,让易家的小郡主前往庸山关住一段时日。
那时易鸣鸢扯着娘的袖子,问她为什么不能一起去,娘将她小小的手握在掌心之中,告诉她这是所有将士家眷的宿命。
自家中男人前往疆场,他们注定一辈子都不能全家团聚。
第一次见到亲爹时,易鸣鸢就被他身上冰冷僵硬的重甲和腥臭万分的血渍吓哭了,她就近抱向支柱吱哇大叫,吵着要回到京城去,气慨威武的镇北将军向来肃杀冷酷,却在面对突然出现的小女儿时,第一次露出无措的神情。
哥哥得到消息,惊喜地从演武场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略显滑稽的场面,直到父亲扯着嘴角牵出个不熟练的弧度,易鸣鸢才顶着一个鼻涕泡笑出声。
都说庸山关内外凄风苦雨,条件恶劣,险象环生,可住在那儿的八个月里,父亲会为她备下柔软温暖的羊绒毯子,哥哥会教她骑马爬树摘野果,副将们的子女会带她漫山遍野欢跑,玩累了就在草地上躺成一圈看星星。
记得那时她拼命想让肆意无拘的时光过得慢一点,却终究不能如愿,八月一晃而过,时间一到,易鸣鸢即刻被送返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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