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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隐蔽处的一口小潭，高山积雪融化而就，潭底湿滑，涧水清冷。四下无人，少年泡在潭水中，逃亡路上，难得地享用一次热水澡，水声玲珑，白气袅袅。荒郊野外，没有锅灶，也没带洗澡桶，这些难不倒咱心灵手巧的小凤儿。这会儿好不容易找见这么一处水潭，于是在边沿儿坑洼处，用大大小小一堆岩石，将水潭分隔出一洼&ldo;泻湖&rdo;，大小刚好能盛进自己的身子。又生起一堆火，将两块圆不溜丢沉甸甸的大圆石头投进火堆，烤到最热，冒着&ldo;咝咝&rdo;的白气儿。拿剑把石头拨弄到人造泻湖中，冰凉的潭水立时温热润手。还嫌不够热，再烤两枚石头蛋，这会儿泻湖里开了锅似的，&ldo;咕嘟咕嘟&rdo;直冒泡。长发挽到头顶，后颈靠上石沿儿，热浪浸暖周身血脉。随手于潭边拾两把香草，投入水中，掬一捧山野间的通透幽香，看素水碎红在指尖流淌。岩洞的角落，大掌柜闲极无聊，手里来回摆弄他的两把高档盒子炮。大腿上的伤口才刚愈合，尚自隐隐疼痛，无法走路，只能看着别人在眼前蹿来蹿去，着实把这人憋得够呛。息栈跪在男人身边儿，帮他褪下裤子，大掌柜伸手过去，拎起小凤儿的下巴摇了摇：&ldo;上哪儿玩去了？&rdo;&ldo;沐浴。&rdo;&ldo;哼，真是个少爷……老子又亏待你了。&rdo;息栈不搭理他，拿了几枚洗干净的宽厚树叶，专心擦拭男人大腿小腿上的血污。大掌柜手中的一把枪，&ldo;哗啦&rdo;、&ldo;哗啦&rdo;被卸成七零八碎的一堆零件儿，息栈惊奇地看着他将那一堆铁零件儿一把又抓回到两只大手里，&ldo;咔&rdo;、&ldo;咔&rdo;几下，装成了一把枪。洞口处，黑炮头那一泡尿才撒了一半儿，嘴里哼着哨子，抽动着两条肩膀，在那里慢悠悠地哆嗦最后几滴驴尿水。大掌柜这边儿枪已经装完，扭头冲黑厮暴躁地吼道：&ldo;他奶奶的，下回撒尿滚远一点儿！你在那门口尿，老子这儿还睡不睡了！&rdo;息栈眼里露出一丝羡慕：&ldo;唔，你装枪怎的装这么快？下次也教教我么！&rdo;&ldo;呵呵，你想学啊？&rdo;少年很认真地点头：&ldo;嗯！&rdo;大掌柜冷笑一声，伸手调戏一把息栈的脸蛋：&ldo;哼，你小崽子要是把俺这几招都学会了，你就可以在这绺子里做大柜了！&rdo;战乱纷飞的年代，能在土匪绺子里做大柜的必然都是神枪手，必须精通&ldo;十步装枪法&rdo;。啥叫十步装枪？就是在裤兜里，褡裢中，或是粪筐里，藏一把零件儿，一声令下，两手抓起那一堆零七八碎开始装，脚底下迈着步子，十步以内，这枪必须得装好，拨栓上膛就得能开火。十步以内装不上的，就别腆着脸跟别的头领争大柜的位置了，不然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敌人都冲到眼眉前，您那枪还没举起来呢就被点了。某个很拽很牛掰的大掌柜其实不用十步，曹家老三能七步作诗，咱大掌柜七步就能装好一把枪。这厮二十年前，自己的巴掌还没有盒子炮大的时候，就开始耍枪了。息栈从男人脸上收回痴痴然的视线，拿过自己的一领中衣中裤，打开撕成布条条。大掌柜诧异：&ldo;好好的衣服你干哈给扯巴了？&rdo;息栈皱眉看了看男人腿伤上暗红色的溃烂皮肉，十分忧心：&ldo;伤口上缠得那些破烂布条不洁净，你看都要感染了……这衣服我刚洗过的，烤干净了，给你用这个。&rdo;&ldo;你自个儿不是没衣服穿了？&rdo;&ldo;怎的没衣服穿？我又没有光着身子……&rdo;&ldo;呵呵，羊羔儿，老子这皮糙肉厚的，禁折腾，这点儿小伤算个啥！可别把小少爷您身上那细皮嫩肉的给硌坏喽。&rdo;大掌柜嘴里唠哩唠叨地揶揄息栈，眼中却缓缓流出温存暖意，轻声吐气道：&ldo;过来……&rdo;息栈冷哼：&ldo;做什么？&rdo;&ldo;过来，抱一会儿……&rdo;息栈不理，躲开他的胳膊，低头弯腰给男人包扎伤患。细软的丝绸包裹在腿上，定然是比那些粗布条子舒服多了。男人还是没停嘴：&ldo;过来，过来让俺抱一会儿……老子让你过来！！！妈的，老子这会儿动弹不方便，你自己老实滚过来！！！&rdo;息栈嘴角翘起一枚淡淡笑容，眸底浸润着被人疼爱的得意，甜丝丝的。四下瞄了瞄，伙计们大多出洞晒太阳去了，于是四脚着地，小猫一般，想要滚到男人怀中，腻歪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