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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刻，她并无多想，那两人予她不过是史书上的两个名字。很多年后，她走过万水千山看过风起云涌经历人生悲喜，那时才真正的认识两人并折服、敬仰两人。只是那时，已沧海桑田。

  集雪园的日子是一湖沉静的水，似亘古如此，今日如此，明日也如此。

  集雪园中的人安于此。

  变化的，只有孩子，及那悄然流转的如斯年华。

  当流水轩中那个孤独的数着莲蕊的雪娃娃长成亭亭玉立的冰姿少女。

  当那个瘦弱的不会说话的小孩长成巧笑嫣然明眸善睐的开朗少女。

  才蓦然醒转，原来，时光就在那一弹指间，悠悠十载已过。

  四、佳期佳人待佳话（上）

  庆云十七年，八月。

  孔昭一手提篮一手托壶，循着琴音一路到了书房。

  书房外植有几株桂树，此刻中秋时节，树上开满了huang色的小花儿，淡香绕鼻，几枝斜斜伸出倚在窗边。

  开启的轩窗下，素衣散的少女纤指拔着琴弦，双眸微阖，面容静然，整个心神皆沉于琴中。秋风拂过，星星点点的桂花籁簌飘落，有的随着风飞进窗里，落在少女的衣襟上，舞在琴弦指尖。

  孔昭静静看着，忽地想起前日采桂花酿酒时郡主曾教过她一些前人咏桂的诗词，其中有一是这样的：

  弹压西风擅众芳，十分秋色为谁忙。

  一枝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注o1]

  心间默念，而眼前，窗外桂花斜倚，窗内人雅色绝，正是&1dquo;一枝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

  此人此景，人间无双。

  转而又想起先前在园外看到的人听到的话，心头顿时愤愤不平起来，耳边听得琴音渐息，忙收拾了心qíng抬步入房。

  窗边的人眼眸依旧微阖，似乎还未从琴曲中回神。孔昭将手中提篮与托盘放在桌上，然后从篮中取出几碟点心，又斟了一杯茶，一起端至琴旁的小几上。做这一切时，她都轻手轻脚的未一丝声响，是以房中一直静悄悄的。

  &1dquo;你刚才动怒了，为何？”蓦地一道声音在房中徐徐响起，如深山幽涧流淌而出的水，清澈微凉。

  &1dquo;啊？”孔昭一愣。

  &1dquo;房外时，你气息忽然间急促。”倾泠抬淡淡看她一眼。

  孔昭闻言不由笑了，&1dquo;郡主的耳朵太灵了。”这几年，郡主的耳力似乎越来越好，便是数丈外的花开叶落声她都能听到，简直是灵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曾经很疑惑，郡主则淡淡丢下一句&1dquo;心静神宁自可听到一切声音”，只不过自己再怎么静心、宁神也不曾听到过花开的声音。

  倾泠自小几上取过茶杯，垂浅浅啜一口，才道：&1dquo;你今日出园了？”

  &1dquo;嗯。”孔昭点头，&1dquo;要过中秋节了，宫里赐下许多些东西，大总管让过去取来。”

  倾泠放下茶杯，重抬，目光静静落在孔昭身上。近暮的夕阳已带浅浅的绯红，穿过桂树从窗口悄悄洒入，为窗边的人镀上一层浅艳的华光，本该是灿耀不可bī视才是，可那一层华光却似为无形的镜墙所隔，无法浸染那人分毫，素衣乌清湛分明，衬着一张胜雪的玉容，清透无垢还带着一丝天生的冷意。

  沉默片刻，孔昭终是轻轻叹一口气，道：&1dquo;回来时正见着了威远侯入府。”

  &1dquo;喔。”倾泠闻言只是有些了然的微微点头，然后重抬手十指落于弦上，指尖拔动，清音再起。

  &1dquo;郡主！”孔昭见之却是忍不住叫了一声，这一声叫唤有些重，还带着无以名状的委屈与怒意，只不过并不为自己。&1dquo;你怎么&he11ip;&he11ip;怎么就一点也不在意一点也不生气？！”

  倾泠指尖一顿，抬眸看着孔昭，那双栗色的大眼因动怒而格外的明亮，两颊上升起一层红晕，显然是真的很气。不由微微一笑，道：&1dquo;孔昭，我要在意什么？要为什么生气？”

  孔昭闻言一怔，然后撅嘴道：&1dquo;郡主，你和我装傻是吧。眼见婚期将至，威远侯过来肯定没好事，又是&he11ip;&he11ip;”说到这却打住了，看着倾泠，张口yù言却总是忍住，就怕没有的事给自己说中了。

  倾泠却是静静的接口道：&1dquo;又是来延婚的。”

  孔昭瞪大眼睛，似乎在怨怪着她不该说出来。

  倾泠不由得摇头，道：&1dquo;眼见婚期将至，但秋将军依在墨州边城，显然这次依要如上两次般，不能如期行礼。你这有什么好避忌的，本就是铁定的事实了。”

  &1dquo;可&he11ip;&he11ip;可&he11ip;&he11ip;总要想想办法啊，总不能每次都这样！”孔昭心里很是着急，&1dquo;一次qíng有可原，可这已是第三次啦！”目光落在神色淡然的倾泠身上，心头更是急了，&1dquo;郡主，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你怎么可以没事人般的一点也不在意！”

  倾泠闻言目光微微一凝，指尖拈起琴上落下的桂花，静静的看得片刻，道：&1dquo;孔昭，你说这花是开在枝头好还是落下好？”